去见王妃，此刻乔素檀还是略微有点点紧张的。

    毕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旁的时候也就罢了，这时距离大少爷出事也没过多长时间，刚处置完崔青琳和徐红叶那边就叫了她去，身为第三波进入清馨苑的人，难免心里犯嘀咕。

    何况还有小厨房的事情。

    虽说坦白从宽了，但王爷给她单辟小厨房的事情肯定会让王妃心中不快。

    如何安抚住王妃的心，这是个问题。

    乔素檀让其他三人留守欣悦阁，只带着绿翘往清馨苑去。

    现在天气已经微微转暖了，柳枝抽出的绿芽也越发青翠茂密。

    不过王妃身子弱，清馨苑正屋的窗户紧闭，里面空气不太流通。

    沉闷的氛围内更添些许紧张。

    乔素檀放缓了脚步，向王妃行礼问安。暗自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回答小厨房的事情。

    托词她自然已经想好。

    但是怎么说出来，是个技术活。

    这边乔姨娘正想着自己的心思。

    那边王妃考虑的却是另一桩。

    杨嬷嬷说过，兰容悄悄告诉她其实提出小厨房的事情是绿翘的主意。

    虽说修霁安身子大好让人放心不少，可是此刻，沈明雅一看到绿翘就心烦。

    她当即指了绿翘厉喝道：“跪下！”

    绿翘跪得很麻溜。

    反正跪的是她一个人而已，她不紧张。

    只要乔姨娘安然无恙，她就算被罚个几次，之后也能东山再起。

    绿翘为了显出自己的态度极好，还特意弯了腰低着头，给人以谦卑和顺的印象。

    沈明雅见状后，心头怒火微消。

    所谓姨娘丫鬟都只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

    王府后宅还是她最大。

    沈明雅心情一好就挺大方。

    思及乔姨娘这个傻子一而再的被徐红叶欺负和利用，而且自己也多多少少也有些因为王爷而迁怒了乔姨娘。

    沈明雅身为正妻，自然不会为了个小厨房的事情而故意为难她。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乔姨娘那傻子能想出来的主意，都是绿翘那八百个心眼子想出来的。

    沈明雅让人端来一个黑漆描金雕喜上眉梢的托盘：“给你的。”

    上面盖着的红绸布被掀起，里面赫然躺着一支发簪。镂空缠丝纹样十分华美，显然出自名匠之手精雕细琢。

    很精致，很名贵。

    款式也是最新的。

    却小巧得十分之轻。

    乔素檀有些迟疑的拿起它。

    心里惋惜的哀叹一声，谢过王妃。

    沈明雅早有此心理准备，把她那略显哀怨的小模样尽收眼底，见状挑了挑眉：“不喜欢？”

    乔素檀依然在惋惜着，强笑：“哪有。王妃赏赐的，我自然喜欢得紧。”

    沈明雅何等尖锐的眼力，哪里看不出她笑容里透着勉强？

    于是道：“左右是要给你的。你若想换一个的话，也可以另外挑选。不喜欢就直说，我不会为难你。”

    当即唤了人来，另外捧上几个黑漆描金的托盘到乔姨娘跟前。

    乔素檀：“……”

    还有这种好事？

    当即欢欢喜喜谢过王妃，走到托盘前。

    她仔细的把每个托盘里的金首饰都看了一遍。

    很显然，王妃知道她的德性，这次没让人上翡翠玛瑙什么的，全是赤金也就是纯金的。

    最后乔素檀的目光落在了最边上的一根赤金项链。

    很粗，很长，花纹不太精致，瞧着跟暴发户脖子上惯爱挂着的那种一样。

    胜在一看就很重。

    能兑成许多钱。

    乔素檀看着粗金链子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目光挪不动，脚步也挪不动了。

    沈明雅噗嗤一笑。

    “就它吧。”沈明雅道。

    不怪她又试探了乔姨娘一回。

    实在是求个心安。

    而且乔姨娘这种眼光极差、挑选的东西都是过时且难看的小家子样，也着实一次次取悦了她。

    沈明雅很喜欢看这种旁人丢脸的热闹。

    乔素檀高高兴兴把手里东西换成大粗金链子。

    送与收的双方都很满意。

    乔素檀离开的时候，绿翘自然站起来跟着离开。

    主仆俩走得风风光光。

    清馨苑内和外都人都看得直了眼。

    这几天在王妃跟前来来回回的妾室里，乔姨娘可是第一个全身而退的，走得时候还明显状态极好，没有受到责罚。

    看来王妃很疼爱乔姨娘啊。

    即便王爷不疼惜乔姨娘的身子，可王妃疼她，就不要对她轻易下毒手。

    所有仆从心里就都有了底。

    因为今日沈明雅召来乔姨娘是单独见的，旁人并不知道王妃给了乔姨娘个金链子的事情。

    杨嬷嬷为了让人知晓这件事，逢人便说，王妃又赏赐乔姨娘物品了呢。而且还是个赤金的项链。

    杨嬷嬷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昭显出王妃的宽厚大度仁爱。

    二来，则是让人知道，乖巧听话懂事的话，王妃不会短了你们的好处。

    你们这些个妾室小贱蹄子们，都看看乔姨娘是怎么做的。

    学着点。

    仆从们自不必说。

    看到乔姨娘是最近第一个从清馨苑全身而退的妾室时，就已经心里有了数。再听闻杨嬷嬷的话，自然连忙应声。

    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仗着自己在别处伺候、比欣悦阁的奴才更有地位，就瞧不起乔姨娘。

    往后对乔姨娘可得恭敬些。

    那些各个院子的妾室，知道了杨嬷嬷的话后，也都神色各异的重新审视起乔素檀来。

    方嬷嬷犹豫不定的问侧妃：“您看，王妃抬举她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抬举个出身高一点的妾室，那还有迹可循。

    或许王妃是在找接班人。

    毕竟她身子骨一看就不行了，为了保证她儿子往后的平安稳定，肯定会提前选择王妃人选。

    只不知道沈家和沈明雅具体什么打算。

    但，王妃再怎样选，也不可能让个那么低微的妾室上位。

    所以这样宠爱乔姨娘，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俞芳雪捧着一卷诗集不住冷笑。

    “她沈明雅能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敲山震虎。”俞芳雪自顾自吟读诗词，淡淡道：“那种武将人家，养不出什么矜贵的人来。粗人家出身，不足为惧。”

    就算沈明雅哪天真选出来个人，凭着俞家和自己的本事，还能对付不了？

    至于那从外面买过来的姓乔玩意儿，就更不必放在眼里。

    俞芳雪觉得诗词里的一个字，都能比乔素檀贵重许多。

    杨嬷嬷的话传开后没多久。

    徐红叶的丹静阁迎来了一位客人。

    正是和她相熟的崔姨娘崔青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