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燃和夏小雪来过很多次楼外楼用餐。
包间则是第一次。
跟奢华不沾边。
反而挺朴素。
申振华的朋友早就在等着了。
与他年龄相近的三位中年男人。
礼貌的寒暄过后。
对申振华的朋友有了初步了解。
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名叫‘金晓东’，他是茶商，以做西湖龙井为主。
胖乎乎的那位名叫‘陈浩南’，跟《古惑仔》系列影片的主角重名，一开口就带着江浙口音的爽朗：“莫名其妙成了‘浩南哥’，千万别误会，我是做丝绸生意，不是混铜锣湾的。”
最后一位样貌平平，穿着也很随意，申振华给介绍的时候却最为恭敬。
只告知名叫‘林建明’。
大家都称呼‘老林’。
至于做什么的。
他也没说。
很显然。
申振华的三位朋友当中，以这位没透露职业的老林最有分量。
桌上摆着的酒是五粮液而不是茅台。
时下正值五粮液的巅峰期。
即使在这千禧年，方燃出席的酒局不算少了。
茅台还没上市。
还没轮到它霸占商务宴请的餐桌。
至于菜嘛。
当然是楼外楼的那些招牌菜，东坡肉颤巍巍卧在青瓷碗里，叫花鸡裹着泥土香气，西湖醋鱼的浇汁还在瓷盘里滋滋作响。
一圈敬酒下来。
包间内没了拘束。
各自带着各自目的开始试探。
“方总，振华说他加盟的咖啡小店生意火爆，老板是大一学生，我不信，后来沈鹏也这么说，我半信半疑，今日一见，那真真是气度不凡、年少有为。”陈浩南笑着恭维。
出席的酒局多了。
方燃对各种恭维免疫。
也能通过对方一句话大概摸出潜在的意图。
燃雪创联如今在中海可不是无名之辈。
如彗星般蹿红。
早已引起各路资本的关注。
传统的民间资本当然对能看见、摸得着，且符合认知的咖啡小店很有兴趣。
中海之外放开加盟。
当然想着能不能参与。
陈浩南以‘咖啡小店’为重点，很明白无误传递信息，希望话题往这边引。
虽然确定战略转型。
但实体也不能丢。
而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燃雪创联和星链智创是重点，只有时机成熟，才会切入资本运作的赛道。
燃雪创联旗下的燃雪咖啡肩负扩张的重任。
既然说起了。
必须得给回应。
“年轻有为谈不上。”
“咖啡小店只是恰好迎合年轻人的口味。”
“又有朋友们的帮衬。”
“这才小有成绩。”
“不过，中海受欢迎、杭城热卖，并不等于其它城市都会火爆，餐饮受地域局限还是很大。”
“真不敢盲目乐观。”
对燃雪创联并未深入了解的金晓东等人深以为然。
不少城市的餐饮都有老字号。
可出了本地就水土不服。
虽说咖啡小店跟传统餐馆不同，卖的是咖啡，但也要提防‘一阵风’，最初一个月门庭若市，后续门可罗雀，这种情况又不是没见过。
跟其他商人不同，年纪轻轻的方燃没有胡乱吹嘘，开口就是‘自曝其短’。
这一下就博得他们好感。
“方总，冒昧问一句，咖啡小店如何能做到长久经营，而不是‘割一把就跑’？”
夏小雪听到林建明话里的‘割一把就跑’。
基本能确定他的身份。
算是颇有分量的职业股民。
大概能划在民间资本与游资中间。
也算是早期‘热钱’。
哪里有利可图哪里就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难怪申振华先前没说林建明的职业。
即使是在千禧年，职业股民依旧不被大众认可，甚至被视作 ‘不务正业’的投机倒把分子。
方燃确定公司战略转型。
今后以轻资产的资本运作为主。
借着申振华的商务宴请打入私募圈子。
正想着该怎么起话题。
林建明话里的‘割一把就跑’证明绝对是有段位的职业股民，普通股民在他们眼中就如同‘韭菜一般’，不就是‘割完韭菜就跑’嘛。
关于燃雪咖啡。
对财大、投行专门开会做过解读。
正正规规的商业运营模式。
而包间内在座众人属于民间资本。
且多少都涉及炒股。
那么。
就顺着林建明等人的炒作思维解释。
自然而然切入私募圈子。
“我就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
“经营燃雪咖啡如同‘坐庄’。”
当方燃说出‘坐庄’。
夏小雪见林建明腰杆明显挺直，而金晓东身子往前倾，陈浩南停筷。
葛勤等人更是眼睛都亮了。
不出所料。
这个年代投资渠道太少。
股市是民间资本眼里最直接的‘钱袋子’。
绝不仅限于联合坐庄。
提供场外配资、代客理财、内幕消息倒卖、一级半市场炒作、国债期货套利等等灰色交易。
大部分普通民众月收入不过千。
而这些民间资本聚合在一起的资金，动辄上千万、过亿甚至十几亿。
就比如知名的大庄股亿安科技。
背后庄家调动资金超10亿。
这样庞大的资金根本不是普通民众所能想象。
方燃在营销方面确实有极强天赋。
顺着林建明提问。
马上切入他们感兴趣的领域。
抓的时机掐到妙处。
“坐庄一般分为长庄和短庄，我们燃雪创联旗下的燃雪咖啡算是‘长庄’。”
“并不是‘割一把就跑’。”
“燃雪咖啡小店除了填补低端咖啡的市场空白，抓住年轻人追求时尚新潮的心理，更在打磨可复制的标准化运营体系。”
“填补市场空白这就是属于‘题材稀缺’， 抓住年轻人追求时尚新潮的心理，又相当于股民对新概念题材的追捧。”
“而打磨可复制的标准化运营体系，则是保证稳定经营根基，像‘画K线图’，一看就是月线级别的多头走势。”
“以上是技术面。”
“咖啡小店买咖啡可办理充值卡，持有充值卡就能成为燃雪网VIp会员。”
“买了一杯咖啡，还能获得潜在的附加价值，比如持有充值卡去餐馆吃饭、服装店购物，甚至未来去看电影都能享受专属的折扣。”
“从财务分析，等同于这是一只绩优股，股价稳步上涨的同时，每年还能获得分红。”
“技术面月线级别的多头走势，财务亮眼属于蓝筹股，这就是燃雪咖啡打造成一个全国性品牌的底气。”
申振华带头鼓掌。
很快。
包间内一片掌声。
林建明端起酒杯起身。
“妙！”
“方总这番解读太妙了。”
“拿咖啡小店比作长庄股，通俗易懂且眼光独特，必须敬一杯！”
金晓东端起酒杯起身跟着拍马屁。
“方总能有这么一番解读，想必股票市场也颇有建树！”
葛勤帮方燃炫耀。
“晓东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方总也是大户室里的大户，操盘手法彪悍，整个营业部跟庄亿安科技，从股价不到50就跟，跟到百元以上，惟有方总一人！”
陈浩南表情夸张地感慨。
“难怪。”
“方总将炒股的思维用到做生意上面。”
“自然是无往不利。”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来来来，大家都敬方总一杯！！”
夏小雪要开车。
以茶代酒。
又是一杯下肚，方燃有了些许酒意，这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直接深入话题。
“不瞒各位，燃雪咖啡当前势头不错，中海、姑苏、杭城，仅仅是这三市，五月份营收破千万。”
“如今燃雪创联现金流非常充裕，完全可以支撑燃雪咖啡的扩张。”
“但燃雪咖啡要与燃雪网的到店服务同步，两者协同才能发挥最佳效应。”
“因而，短期内步子不会迈得太大，今年到年底覆盖长三角的一市两省。”
“根据公司财务部门估算，如果进展顺利，燃雪咖啡到了年底单月营收破2000万悬念不大。”
“现金流是很充裕，躺在银行吃利息可惜了，还需要找个能让钱生钱的好去处。”
“鉴于燃雪创联国资+外资的背景，直接以公司名义投资股市又不大妥当。”
“不知在座的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林建明等人迅速交换眼神。
都不是傻子。
既然方燃能以‘坐庄’来解释燃雪咖啡的经营。
且是大户室的大户。
足以证明其具有非同一般的操盘实力。
如果吹嘘可以代理燃雪创联的闲置资金那就是傻子了。
方燃的潜台词。
他准备大举进入股市。
让帮忙牵线搭桥。
包间内一下安静了。
各自盘算如何傍上新一代资本大佬的同时，又给出最稳妥最周全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