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紧锁:“血煞夺元阵?”
单是听这个名字,一股阴邪凶戾之气便扑面而来,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路数。
马三通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此阵恶毒至极!它并非直接杀人,而是如同一个寄生在擂台上的无形蚂蟥。”
“一旦阵法符悄然启动,凡在台上比武交手之人,只要气血翻腾,乃至受伤见血,其散逸出的气血和真元便会被这大阵悄无声息地汲取、夺走!”
马三通继续道:“寻常比武,损耗的真气休养几日便可恢复。但在此阵之中,损耗的将是修行之本源!轻则功力倒退,根基受损;重则元气大伤,寿数锐减!而所有被夺走的力量,都会通过阵法,汇聚到布阵者想要输送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九幽教那帮妖人,用以滋养某个邪物,或是提升某个魔头的功力!”
唐不咸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破口大骂:
“妈卖批的!这是想把天下英雄都当成他们修炼的药材啊!好歹毒的心肠!”
胡老道也骂道:“师兄简直疯了!竟然帮着九幽教干这种缺德事!”
我心中亦是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我原先只道九幽教是想借武林大会扬名立万,或是排除异己。
至多不过是在大会上搞些刺杀破坏。
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大的手笔和野心!
将这汇聚了蜀州乃至天下英豪的盛会,直接变成了一个为他们输送养料的巨大屠宰场!
这暗藏的祸心,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我压下心头的震惊:“马三哥,既然识破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马三通道:“倒也不难。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毁掉那三十六张符箓,或是用黑狗血、污秽之物泼洒在擂台的三十六个关键节点上,便能污损阵法脉络,使其失效。”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我冷哼一声,“仅仅是破解,让他们阴谋落空,岂能解恨?他们敢布下如此恶阵,就要有被反噬的觉悟!马三哥,胡道长,能否……让这大阵逆转?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马三通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逆转?妙啊!将这吸血的毒阵,变成一只反噬的炸刺河豚!让他们自食其果!让我算算!”
他立刻抓起桌上的纸笔,飞速演算起来。
口中念念有词,无数复杂的符文和算式在纸上呈现。
片刻之后,他猛地抬头,看向胡老道:“胡道长,理论上可行!核心是将汲取气血的‘引’符,逆转为反弹斥力的‘反’符,再将其汇聚能量的核心,替换成瞬间爆裂的‘烈阳’结构!你能不能做出这种反制符箓?”
胡老道一听,立刻凑了过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给道爷我半天时间,保证做得一模一样,从外表绝对看不出差别!但内里,却能把那夺元之力给我原路顶回去,还能给他加点佐料!”
唐不咸也兴奋起来,但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但问题是,怎么把这三十六张新符,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上去?擂台那边肯定有九幽教的人盯着,一旦打草惊蛇,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武林大会这等江湖盛事,关乎成都府安危。
其会场搭建完毕之后,自然需要镇武司派人前去验收核查。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上去检查一番,顺便帮他们‘加固’一下!
……
接下来的几日,马三通几乎是长在了青羊宫偏院,与胡老道、唐不咸两人形影不离。
三人时而激烈争吵,面红耳赤;时而埋头苦干,废寝忘食。
偏院内时常传出各种奇怪的声响和爆炸声,引得路过的道士纷纷侧目。
武林大会的擂台也终于完全搭建完毕,矗立在广场中央,只待群雄登台。
而胡老道改造的三十六张“坑师兄·血煞夺元符”也已准备就绪。
据他所说,此名深得“通俗易懂、直抒胸臆”之精髓。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年关的气息愈发浓厚。
我看着刚从青羊宫回来的马三通,随口问道:“马三哥,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回京城?”
马三通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回去干嘛?哥哥我光棍一个,回去也是冷冷清清,还不如在你这儿蹭吃蹭喝来的热闹。”
他顿了顿,又嘿嘿一笑:“再说,回去还要天天对着秦掌司,这里山高皇帝远,躲个清净!”
我闻言大笑:“那正好!今年这年,咱们就在蜀州过!人多,热闹!”
“就等你这句话!”
马三通也笑了,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份盖着镇武司总衙大印的公文,递给我。
“喏,差点忘了正事。批了!”
我接过公文,打开一看,竟是一份采购文书。
“兹核准蜀州镇武司所请,试点采购‘逆流针’贰佰套,单价陆拾两。允其于蜀州镇武司先行装配试用,各州玄鉴枢可酌情申购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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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这公文,一时竟有些出乎意料。
秦权这老贼……这次怎么如此痛快?转性了?还是其中另有蹊跷?
虽然首批只有二百套,总额不过一万二千两,利润分摊下来,落到我手中的并不多。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薄薄一纸文书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扇大门被打开了!
一旦逆流针在蜀州试点成功,那么接下来面对整个镇武司的庞大需求,将是海量的订单和源源不断的财富!
然而,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
还没等我从这份惊喜中回过神,又一份文书几乎是前后脚被送了过来。
文书来自青州、淮州镇武司。
贾正义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消息,竟直接发来订单。
以青、淮两州镇武司的名义,一口气订购了六百套!
显然是贾正义以这种方式表达了对我的支持!
这下,连马三通都瞪大了眼睛:“好家伙!老贾这人能处!有事他是真上啊!够意思!”
初步核算,每套逆流针的成本约十两,售价六十两,净利润高达五十两!
八百套的总利润便是四万两白银!
虽然还要与唐门、青羊宫进行分成,但即便只拿小头,对如今囊中羞涩的蜀州镇武司而言,也是一笔足以缓解燃眉之急的巨款了。
我当即对马三通道:“马三哥,这份额里,必须有你一份!”
马三通却把眼睛一瞪,“扯淡!老子是镇武司的官,不是生意人!我来看东西,是因为这东西对镇武司有用!要是为了赚钱,哥哥我早就富可敌国了,还窝在营造枢受这穷气?”
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作伪。
我看着他那张脸,忽然间,赵无眠那同样冰冷而又清澈的眼神也浮现在眼前。
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或许,这座庞大而腐朽的王朝机器里,也并不全是蠹虫和硕鼠。
依然还有像马三通、赵无眠这样的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固执地坚持着一些东西。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镇武司这个名字,似乎也不再像最初时那般令人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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