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日前察觉厉工与石之轩交战气息，至今已持续三日，且力量波动渐强，似有决生死之势。
同时，双方失控的力量范围逐步扩展，若延续此趋势，不出一周，半个大元恐都将受到波及。
自然，这种情况只会在无人干扰时发生，但陈凌绝不会相信逍遥子等人会袖手旁观，任由两人肆意搅乱天地。
相较张三丰的忧虑，陈凌显得异常平静。
张三丰凝视北方片刻，忽然转身问道：“你似乎并不担心他们？”
陈凌嘴角微扬：“张真人说笑了，他们与我非敌非友，我巴不得他们同归于尽，怎会担心？”
张三丰愣住，随即大笑：“你这小滑头，莫不是故意装糊涂？”
陈凌点头：“张真人之意我自是明白，只是确实无需担忧，毕竟这世间又岂止我们几个超凡之人？”
此言一出，张三丰想到独孤求败，不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他再次注视陈凌：“你当真要与我切磋？”
陈凌双目精光一闪，起身道：“若非必要，我又何须在此枯坐三日？看来张真人已答应我的请求？”
张三丰哭笑不得地摇头站起，长叹一声：“若我不允，你怕是要赖在武当山不走了。
武当虽小，却容不下你这样的高人。
既然如此，随我来！”
话音刚落，张三丰的身影便已在大殿中消失……
“公子？”
张三丰身影刚隐，陈凌也随之掠出。
江玉燕目睹二人骤然不见，惊愕不已，正欲追赶，却被一股无形巨力推回地面。
下一瞬，陈凌的声音飘入耳中：“安心待着，我去与张真人切磋，片刻即归。”
江玉燕虽满心不甘，也只能垂头坐在门前石阶上，双手托腮，嘟囔抱怨：“怎么突然就要切磋了呢？”
江玉燕心中疑惑不解，虽然陈凌与张三丰的对话仿佛就在眼前，但二人全程使用天人密语交流，她只看见他们在交谈，却听不到丝毫声音。
就连陈凌请求张三丰做的第一件事，她也完全不知。
……
武当绝峰之巅，张三丰与陈凌对峙。
若仔细观察，可见两人脚下离地不过三寸，似悬浮而立。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阴阳太极之力便席卷整座山峰，山下风平浪静，峰顶却狂风呼啸，沙石乱舞。
张三丰挥动手中的拂尘，嘴角含笑：“阁下来吧。”陈凌未有推辞，既然是切磋而非生死之战，他亦想试探自身面对这位宗师级人物时的表现。
话音未落，陈凌周身已浮现乾坤二气，于虚空中显现刀、剑、拳、脚及金刚不坏身五道幻影，每一道都散发出强大的领域气息。
剑气、刀芒、拳劲、腿力齐齐从五个方向扑向张三丰。
除这些基础武技外，陈凌所习诸多武学虽也可一战，但对上大宗师难免稍显不足，故而他并未施展。
即便如此，张三丰依然被五股不逊天人境的强大气势震慑，尽管他竭力掩饰，仍难逃陈凌锐利目光。
片刻之后，张三丰叹息一声，点头示意，随即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图凭空出现，将陈凌所有攻势尽数化解。
……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战场，正激烈交锋的石之轩与厉工突然停止动作。
此时，厉工与石之轩皆身负重伤，嘴角渗出血迹，眼中虽清明却难掩怒火与癫狂。
随着感知愈发清晰，两人眼中的狂乱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占据主导。
许久，厉工忽然开口：“那是武当方向吧？”
石之轩未作否认，微微点头。
二人虽为敌手，此刻却默契地选择暂且休整，这无需言明。
石之轩自知此刻不宜与厉工争锋。
更何况，他能感受到来自武当山的两股气息，远超自身。
“看来张三丰遇上了劲敌。”厉工冷笑。
即便张三丰未曾明确支持大唐，但他终究归属其中。
若大元得势，以厉工对张三丰的了解，那老者定会出手。
单一个石之轩便已让厉工焦头烂额，若再加上张三丰……即便是他也只能退避。
石之轩似看愚人般注视厉工：“你难道察觉不到这两股气息毫无杀意？尤其其中一股……你竟感受不到熟悉？”
此言一出，厉工浑身一震，闭目细感片刻，眉头深锁：“陈凌？！”
虽语气犹疑，但神情却无比笃定。
正因如此，厉工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瞬时陷入疯狂：“怎可能？”
石之轩斜睨厉工，眼皮微垂，低声道：“有何不可能？莫忘，你达大宗师巅峰时，陈凌亦然。
你能突破，凭陈凌的资质悟性，断无理由不成。
且半年前便是战神殿现世之时，然而江湖中竟无人目睹其踪影，故……”
厉工浑身微震，猛然抬头看向石之轩：“你怀疑陈凌被战神殿选中了？”
石之轩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陈凌的气息竟比我们两个同时突破的天人都要强。”
此言一出，厉工本就凝重的脸色更显阴沉，沉默许久后，他咬牙说道：“石之轩，我再问一遍，要不要联手？”
一天前，甚至是一个时辰前，厉工的提议或许毫无意义，但此刻，感受到武当山上隐隐传来的力量波动，石之轩陷入沉思。
这一切，陈凌并不知晓。
此刻的他，已彻底沉浸在另一片天地之中。
这里空无一物，唯余自身……不对，还有一股无形力量笼罩其上。
**武当山巅，张三丰的阴阳太极图悄然影响着陈凌的心境。
他仿佛重返战神殿，眼前重现那些熟悉的画面：
从前世蹒跚学步到意外穿越，从入狱天牢到遇见古三通，再到越狱、出逃、修为暴增……还有那些相伴的人：前世的故友、恋人，今生的古三通、上官海棠、朱无视、黄蓉、婠婠……
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未抗拒这份幻象。
在战神殿时，他害怕迷失其中无法脱身，因此每次幻象浮现便强行击碎。
如今，他毫无顾虑。
毕竟身旁站着的，是将阴阳至理研究到巅峰的张三丰。
有这位大宗师守护，陈凌坚信自己绝不会走火入魔。
张三丰凝视着陈凌身上那不断波动的气息，眉宇间透出几分复杂。
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好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切磋？莫非是让我陪你一起玩命？\"
的确，张三丰已完全明白过来。
陈凌此行并非为了切磋，而是借由他体内太极阴阳之气，唤醒内心深处潜藏的记忆，在这些回忆中寻找心境的缺失并加以弥补，以完善自己的心境。
若仅止于此，张三丰不会如此惊讶。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陈凌竟将他当作护道者，这实在匪夷所思！
身为一代宗师、武当派创始人，如今更是天人境强者，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算计，传出去恐怕会被笑死。
不过这只是张三丰内心的小小感慨罢了。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重要的是，张三丰也很想知道，陈凌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传言天人之上还有破碎虚空之境，一旦达成，便可踏入更高层次的世界，追寻真正的长生之道。
张三丰已过百岁，天人虽有三百年的寿元，但他深知自己无望突破。
岁月如刀，他已经领悟了所能领悟的一切，对这个世界再无新鲜感，提升已成奢望。
并非张三丰妄自菲薄，而是天人境的突破需要顿悟，否则逍遥子、独孤求败、沈浪，哪一个天赋逊于他？
特别是逍遥子和独孤求败，两人同样卡在天人境近百年不得寸进。
再看令东来，不满百岁便在三十年前一战后，自封十绝关不足十年便飞升成功。
外界种种念头涌上心头，但都被张三丰迅速平息。
陈凌此刻盘膝而坐，周身再无半分争强好胜之意，唯余深深缅怀与宁静。
这一切源于他已全身心沉浸于幻境，确切地说，是回到了前世。
跟随幻境里的自己，他再次学习走路、说话、读书……起初，陈凌焦急万分，因这些婴儿时期就掌握的事对他而言早已熟悉，常有取而代之的冲动。
然而，随着幻境延续，他的心境趋于平和，即便面对稚嫩之事也能泰然处之。
至幻境中的自己进入初中时，他已随心而行，对方做何，他也随之行动。
起初仍感不适应，毕竟他天赋异禀且曾是学霸，初中知识本就浅显，总觉可跳级。
然而，如之前般，从不适到适应，最终完全融入。
大学阶段，真假自我渐趋模糊。
伴随心态变化，他体内的气息亦不断波动：由平和转为锐利，继而混乱，终又归于平和。
后期，气息几近消散。
张三丰见状非但未干预，反而微露惊容，因那即将消失的气息中透出难以言表的威严与浩瀚。
果然，当陈凌从幻境返回现实时，气息瞬间湮灭，但天人境界不仅未受影响，反而更见稳固。
“破而后立？”张三丰难以置信，自他百余年生涯，从未敢言自身境界圆满，而陈凌……
一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能超越我了？
想起陈凌初到武当山时那番得意的话语，张三丰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从第一天到第五天，日子悄然流逝。
起初还关注陈凌状况的张三丰，竟因他而豁然开朗，于阴阳太极之道顿悟几分……
轰——
第十日，沉寂多日的绝峰骤然腾起一股冲天巨力，磅礴气势直破云霄。
顷刻间，狂风怒卷，山石颤动，整座绝峰陷入混乱。
沉浸在太极真谛中的张三丰猛然睁开双眸，身形一闪便消失于原地。
落地之际，他双掌挥舞，刹那间，一个笼罩武当全山的巨型阴阳太极图浮现半空，将护佑范围尽数覆盖。
喧嚣之中，这片武林圣地终被打破宁静。
武当七侠、张无忌、宋青书乃至江玉燕，纷纷赶到演武场，仰首遥望绝峰方向。
震耳欲聋的轰鸣仍在持续，天际乌云密布，将绝峰完全遮蔽。
闪电穿梭其间，蓄势待发。
目睹此景，众人无不呆滞。
江玉燕更是满脸惊惧与慌乱，她欲询问究竟，却见张三丰亦满面震撼，只能任由泪水滑落。
与此同时，远方军帐内，石之轩与厉工急步而出，遥望武当山方向，感知到的强大波动令二人皆显恐慌。
那是一种夹杂着震惊与深切恐惧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石之轩惊愕失态，声音因难以抑制的颤抖而变得紊乱，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抖动。
厉工目光锐利，咬紧牙关：\"令东来！\"
石之轩猛然转身盯着厉工。
自突破天人境后，他知晓了许多秘密，例如天下天人境不止一位天僧，还有令东来破碎虚空之事。
然而，他们此刻感知到的气息分明是陈凌的，这与令东来又有何关联？
厉工深吸一口气：\"不错，正是令东来……\"
他稍作停顿，似在平复心境，片刻后才续道：\"当年令东来突破天人境时，也曾引发类似的异象。
据他临终所述，这才是真正的天人境！\"
\"此话怎讲？\"石之轩眼中闪过迷惘，眉宇间凝起困惑。
厉工摇头：\"不清楚，大概与能否破碎虚空有关，但他没明说，我也无从得知。
\"
石之轩沉默以对。
除石之轩与厉工外，一直在旁观战的沈浪三人也被武当山上突生的变故吸引，全神贯注。
\"那是小陈吧？这般气息……好强！\"独孤求败用力拔掉几根胡须，竟浑然不觉痛楚，整个人如被抽空般木然。
逍遥子长吸一口气：\"没错，定是小陈。
可为何这家伙能在天人境搞出如此阵仗？那些雷云……莫非是天劫？\"
\"放屁，这世上哪来的天劫？\"沈浪白了逍遥子一眼，脸上同样写满疑惑。
毕竟，这种状况谁也没见过。
更别提，他虽呵斥逍遥子说得义正辞严，但那雷劫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也心里没底。
独孤求败无奈地看着两人：“行了，你们别闹了。
即便这不是天劫，也不会那么简单。
这次陈小子的实力恐怕要超越我们三个了。”
提起这事，逍遥子就满心愁绪。
本来天下仅存四位天人，天僧隐居不出，剩下他们三人，他与独孤求败旗鼓相当，虽胜不了沈浪，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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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过了多久？
先是阿青横空出世，把独孤求败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却又助他更进一步。
自那时起，逍遥子便沦为天人境垫底，大概只比天僧强点有限。
直到陈凌等人接连突破天人，他的实力才勉强摆脱垫底之名。
可还没高兴多久，陈凌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作为逍遥派的创始人，他精擅长春不老功，怎会走到这般田地？
看着逍遥子苦恼的表情，沈浪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别太担心。
换个角度看，陈小子这次突破对你未必是坏事。
他学过你们逍遥派的武学，日后若能指点一二，你的修为岂不是也能提升？”
逍遥子翻了个白眼：“多谢你安慰，真是专业得很。”
沈浪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地咳了两声：“难道我说错了？至少比在这干着急强吧？”
逍遥子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沈浪说得对，他总不能打断陈凌的突破吧？否则双方必成死敌。
甚至逍遥子确信，一旦他真的去打断陈凌的突破，别说沈浪和独孤求败，单是一个阿青就足以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想到阿青与独孤求败切磋时的情景，逍遥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嘴角微颤，向沈浪点点头：“你说得对，既然这样，待陈小子突破后，你帮我联系他……”
沈浪嘴角一抽，咬牙说道：“为什么是我？！”
外界的反响，陈凌一概不知。
此刻，他已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境界。
随着境界的加深，前世的记忆彻底消散，今生的界限也随之模糊，唯有两者间的完美融合，再无分别。
就在记忆完全交融的瞬间，他心境中的最后一丝瑕疵也被弥补得毫无破绽。
这时，陈凌突然对逍遥子心生感激。
若非他当初说自己阅历浅，让他游历江湖，那前半年的漂泊时光便毫无意义。
虽看似无所作为，但正是这段经历，成为他心境圆满的关键。
并非他有何特殊际遇，只是因他未曾真正涉足人间烟火。
即便记忆中有，但那些终究不属于真实的自我。
在过去的半年中，他与江玉燕隐居避世，彻底融入社会底层，而这恰是通向天人境界的重要契机。
当心境圆满的一刻，陈凌骤然睁开双眼，气势猛然爆发，脚下那座海拔超两千米的山峰瞬间化为尘埃，不留一丝痕迹。
此景震惊了武当上下，众人哑口无言。
就连张三丰也不禁嘴角抽动，那山峰是他休憩、品茗乃至闭关之地，如今却毁于一旦。
若非局势所迫，他都想亲自教训陈凌了。
张三丰明白，自今日之后，他已无力再与陈凌抗衡，想到此，嘴角不禁泛起苦涩。
绝巅之上，陈凌注视着彻底崩塌的山峰，心中掠过一丝窘意。
正当他欲上前致歉时，忽有所觉，迅速抬头望向天空。
瞬间，一道手臂粗的雷霆破云而降，直击陈凌。
“该死！”感受到雷电中的可怕力量，即便陈凌也不禁咒骂，瞬即凝结虚空长剑，直斩雷电。
轰然巨响，雷光碎裂，然而虚空长剑亦随之消散。
目睹此景，武当众人再难保持平静，皆惊恐地瞪视绝巅方向，神情极为难堪。
宋远桥深吸一口气：“师父，这是……传说中的天劫？”
此言一出，其余六侠皆朝此处看来，江玉燕更是目光紧锁。
双手紧攥，尽是对陈凌的忧虑。
张三丰沉吟片刻：“或许……是吧。”
话音未落，陈凌才刚击碎第一道雷霆，第二道随即降临，再次袭向他。
看着眼前雷霆，纵使愚钝如他，也知局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