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牵扯到东域这么多修士的性命，必须要查清楚。</br>不然日后怕是要捅出更大的篓子。</br>想到这里，沈蕴对着阿花笑了笑。</br>“不着急，阿花能不能带我去后山看看？”</br>“那里特别陡，爬不上去的。”</br>“我知道，我就远远望一眼。”</br>阿花闻言抿了抿唇：“好吧，跟我来。”</br>说着便迈出了小院，大家立刻紧随其后。</br>路上，路过昨日那名妇人的院子之时，正巧撞见她站在门前，似乎是在发呆。</br>昨日的惊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古井般的平静。</br>她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了沈蕴几人的身影。</br>紧接着身形猛地一顿，双眼瞪的老大。</br>好像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br>“你们……”</br>她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声音发颤。</br>“诸位仙长昨夜……竟安然无恙？”</br>沈蕴几人对视一眼，皆觉得这妇人的反应透着几分古怪。</br>可这会儿着急去后山，也顾不上在这里慢慢猜她的意思，于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言。</br>那妇人咽了下口水，然后如释重负般拍了拍心口。</br>“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诸位仙长真是好运气！”</br>沈蕴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br>这演技也太差了吧。</br>刚才还一副被抽干了精气的神情，如今看见他们没事儿竟突然浮夸起来了。</br>就在这时，阿花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br>“姐姐，后山就在前头不远了。”</br>“好，我们走。”</br>临走前，她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名妇人，随即跟上了阿花的脚步。</br>……</br>几人在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山岩前停下脚步。</br>阿花脆生生地开口说道：“听说白山娘娘的庙就在这上面，但是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都上不去，所以也不知是真是假。”</br>说完，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沈蕴。</br>下一秒，阿花猛地睁大了双眼。</br>因为沈蕴的背后，竟缓缓浮现出一尊巨大的剑。</br>在这片绝灵之地，这道剑影宛如天降神迹，令所有人的瞳孔都跟着一颤。</br>这剑影扶起沈蕴，将她稳稳地送到了不远处的山巅之上。</br>脚下才刚站稳，沈蕴立刻从怀中取出清晨出门时随手带上的一截麻绳。</br>她利落地将绳子在腰间绕了一圈系紧，随即把另一端抛下山崖，对着下方众人招了招手。</br>“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们上来！”</br>众人：……</br>棉花一脸无语：“这么多人，她也不嫌累得慌？想上去说一声不就好了，我这妖力又不是摆设。”</br>话虽这么说，他却第一个走上前去。</br>棉花用手攥住麻绳，手脚并用，不过几下便爬了上去。</br>那矫健的身姿，看着像是化形没化干净一样。</br>沈蕴刚要夸他窜的真快，就见棉花一把将沈蕴腰间的绳子拽了出来，绑在了自己身上。</br>沈蕴：？</br>她抬眼看了过去，却见对方甩来一个白眼。</br>那眼神里的意思清清楚楚：</br>女人，虽然你很蠢，但小爷还是帮你干会活儿吧，谁让你是小爷的主人呢。</br>沈蕴：……</br>其余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抓着麻绳爬了上去。</br>修真多年，哪怕失去灵气，但他们的肉身依旧与凡人不同，十分硬朗。</br>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已纷纷登顶。</br>金煜还顺手将阿花也带了上来，怕她一个小姑娘独自站在荒郊野外会害怕。</br>几人环视四周，发现此地荒凉至极，连野兽生存过的踪迹也没有。</br>沈蕴走在最前面，带着一行人向深处走去。</br>这后山一片寂静，入眼之处除了杂草和石头，没有任何异常。</br>探寻了一炷香后，月芒突然轻唤一声。</br>“主人，您看那边。”</br>沈蕴愣了一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br>只见半截儿巨大的石柱斜躺在荒草之中，旁边还铺了一圈碎石。</br>众人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br>“断柱？”</br>叶寒声沉吟一声：“这荒僻之地……莫非是那白山娘娘的庙？”</br>“过去看看。”</br>穿过杂草，众人停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br>中间的大门已经被枯藤爬满，光看一眼就知道被冷暴力了多年，一直没人过来开它。</br>沈蕴刚要出声，月芒的指尖已经凝聚起一道妖力，猛然向前打去。</br>下一秒，庙门直接被击开，一尊巨大的神女雕像伫立在庙宇中央。</br>雕像的脸上爬满了苔藓，左眼裂开了缝，右胳膊也断裂开来。</br>沈蕴看了一眼，眉头无意识的拧起，随后抬脚走了进去。</br>众人默契地分散开来，仔细探查四周。</br>整个山神庙内全是蜘蛛网和灰尘，没有一处生人的痕迹。</br>棉花凑近那雕像轻轻一吹，灰扑了满脸，差点被呛死。</br>沈蕴又顺势扫了眼神像前的供台，发现就连香炉也倒扣在泥中。</br>余下几根没烧完的香插在泥缝里，香头已经霉黑。</br>她心中顿时了然。</br>这地方的香火，少说也断了上百年。</br>沈蕴用指尖抹了一把神像基座，那层厚厚的灰黏得如同凝固的油。</br>她一边将灰尘搓掉，一边喃喃：“若真是白山娘娘显灵吞杀修士，香火又怎会断绝百年之久？”</br>在修真界，确有山神存在过的迹象。</br>据说祂们依仗凡人的信仰维系力量，香火中饱含众生繁杂的念头。</br>其职责主要在于掌管山域内草木的荣枯，与阴阳的平衡。</br>历来只听说山神是为守护一方凡人而生，从未听闻祂们会造下杀孽。</br>说到底，山神虽占了个神字，本质却是凡人虔诚供奉的守护者。</br>在修士的世界里，与这等存在素无瓜葛，又怎会被其屠杀？</br>这时，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br>风穿过寂静的庙堂，发出呜呜声。</br>似在哭泣，又似在嘲笑这荒谬的传言。</br>雕像上的灰尘被这道风卷起，又纷纷落下。</br>沈蕴的目光扫过，却并未在其中捕捉到神灵的痕迹。</br>只有积年的尘埃与死寂。</br>“我们走吧。”</br>“不再查查了？”</br>“没什么好查的，不过是座失了香火的山神像罢了。”</br>她迈出步子，踩过地上厚厚的落叶与尘埃。</br>“早被遗忘了……”</br>沈蕴的声音飘散在山野的寂静里。</br>“连同它的名号，它的庇佑。”</br>“都在这庙里，一点点蚀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