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仕知道宁川的小孩脾气，但原谅他才来鸣洲半年，还没见过这架势。
他赶紧抽了些纸递给噼里啪啦掉眼泪的宁川。
“那咱不走？”
“走，”宁川抽抽鼻子，接着道：“开车。”
“走走走，赶紧回酒店。”
林嘉仕抬手指指马路方向，让司机尽快驶入主路。
一路上他就听着宁川坐在后面抽搭抽搭掉眼泪和擤鼻涕的声音，也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好。
虽然宁川是开开心心来的，但这次的见面让他意识到一件事，他高中最好的朋友没有了。
他们告别的时候彼此都清楚，这次见面或许就是他们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从他们各自考入不同的院校开始，从分开到不同的城市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总有一天会告别。
或许不是走散了，而是他们留在各自的高中记忆里，在不同的城市中长成了彼此陌生的大人。
就好难过啊！
“哇……”宁川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
林嘉仕坐在副驾驶听着宁川的魔音贯耳，他现在已经彻底摆烂了，爱咋咋地吧。
好在宁川不是一直嚎，他哭累了还会抽搭一会儿，然后蓄力，哭！
林嘉仕趁着宁川抽搭的时候，掏出手机给酒店服务打电话。
“这边是19层，我们五分钟后到酒店，安排一部私人电梯从地下一层直达，中间不要有人经过，不要停。”
林嘉仕挂掉电话，又掏出口罩和墨镜来递给宁川。
他开口道：“宁董，马上到酒店了，稍稍遮一下。”
“嗯？”
宁川接过林嘉仕递过来的东西，正经睁眼看了看，小鼻头泛红，看着可可怜了。
原来哭得梨花带雨的要点是把眼睁开，把嘴闭上。
但宁川做不到一点，反正离着酒店还有一个路口，那就再哭五分钟的。
总而言之，哭得老难看了。
等到了酒店地库，林嘉仕直接下来绕到宁川一侧，帮他把口罩戴上，墨镜戴上。
把人拖下来后又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宁川身上，就这样半搂半抱地扶着宁川一路跟着工作人员引导方向上了电梯。
这一套一气呵成的动作给宁川弄得一脸懵，他吸吸鼻子，侧头看向林嘉仕的方向。
“你给明星干过助理啊？”
“我只给娜总干过助理。”
那这套业务也太熟练了吧，周娜一天到晚在燕京都做什么工作啊。
好，跑题暂停，他现在要认真委屈了。
因为电梯锁了中间楼层直达19层，速度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宁川一开门就向着李云皓扑过去了。
这好大只，嗖一下子就飞过来了。
李云皓随手勾住宁川的腰，让他老实坐好在腿上。
“这又怎么了？”
他开始都没听出来宁川在哭，就看见这么个飞过来的身影，还以为上宁川在外面玩高兴了又要发癫。
离近了才发现宁川整个人都黏黏糊糊的，也没什么力气了。
墨镜一摘，宁川眼睛都肿了，他还伸手要揉，被李云皓抓住了。
“怎么又变小哭包了。”
“唉，你这种老头不懂。”
李云皓：……
已经开始脑袋疼了。
“那怎么办，怎么才能好？”
“你走开。”
还讲不讲理了，明明是宁川自己扑过来的，跟他说两句话又赶人。
他把宁川挪到一边沙发上起身道：“那我走了，我可走了。”
“嗯哼。”
宁川自己往沙发角落一窝，也不理人了。
嘿，这个难伺候。
李云皓勾勾手指叫林嘉仕到卧室里问情况。
但问也白问的，宁川只干嚎，他根本就不说自己是因为什么。
李云皓知道宁川这个习惯，所以也只问在此之前大概发生了什么，得知宁川只是跟同学告别后，估计这问题便出现在这告别上了。
“你去看看黄之之干什么呢，他要没事儿把他叫上来。”
“好的。”
林嘉仕下楼，一会儿便换了个人上来。
黄之之敲门，宁川还知道趿拉着鞋跑过去开门。
一看是黄之之，他就又窝进沙发角落了。
“呃……李总说你回来了，问要不要跟你一起玩彩虹六号……”
鸿门宴啊，鸿门宴，宁川怎么哭成这样子了？
都蔫吧成这样子了还怎么玩。
“玩。”
宁川抓起茶几上的手柄，等着黄之之去开机插盘。
呃……还真是身残志坚啊，好吧。
黄之之把PS3打开，然后拿着另一个手柄坐到宁川身边。
游戏没那么重要，他还是更好奇宁川是怎么了。
两人继续昨天的进度推进任务，一路biubiubiu，宁川也恢复了很多。
黄之之借着机会也就开口问宁川原因。
宁川也就自然而然地把原因经过都交代了。
“……吸……啊……”
宁川听动静不对，侧头一看，黄之之也在一边默默擦眼泪。
不是！这共情过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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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暂停暂停，先哄孩子啊。
“我也不想……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黄之之哭得可比宁川委婉多了，他几乎没动静，就是单纯地一边抖，一边掉眼泪。
他自己在国外上学那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父母都说让他毕业了回家收租就好，可他一直学电化学，早说收租，他上什么学啊，早摆烂了。
早知道就不出国了，好像蹲了十年监狱一样。
呜……
好不容易毕业回国说服家里开了个公司，一年半赔了上千万啊，他们三个赔了快两千万。
裤衩子都赔没了，每天从家里偷吃的出来才没饿死。
呜……
好不容易李总跑来说要养他们，宁川还给他们规划研发路线，给他们买房，才养一年。
他才吃上软饭，还没尝出味呢。
呜呜呜。
他舍不得，一点都不想换管理，没人会对他们这么好了。
黄之之一把扑过去抱住宁川。
“宁董哇……我舍不得你，要不你跟我们回鹏城搞电池吧。”
宁川：？
他握着宁川肩膀认真道：“好不好，我赚的钱可以都给你，你跟我们去鹏城吧。”
黄之之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赤裸裸地拐人。
宁川只是迷茫地眨眨眼。
那对吗？
对不了一点。
李云皓听一半便从卧室钻出来，随手把黄之之从宁川身边拽起来，直接送出门外。
“好了，下楼哭去吧，这里不让大声喧哗。”
黄之之：？
他看了看李云皓身后有些懵又有些怯生生但已经不怎么委屈了的宁川。
痛苦转移啊。
卸磨杀驴啊。
还有没有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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