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如银丝垂落，在大厅穹顶下交织成网。

    抬眼。

    垂睫。

    执起酒杯。藏住眸光。

    「看啊……」

    眼尾轻扫，视线如蝶翼掠过。

    「看啊，」

    「她。」

    001费尽唇舌仍未能获准携女伴入场，只得退而求其次，让良寂在楼下静候。待合同落定，再续这场精心设计的一见钟情。

    良寂喝酒喝得很慢，像喝水一样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灌进喉咙。

    喝了很久，困意即将吞噬意识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茫然地睁开眼睛。

    “小姐，”叫醒她的男士是位服务生，神态拘谨，“您需要帮助吗？”

    良寂抓了把头发，转头望向窗外——天黑了。

    回头。

    四周那些原本在大厅里的人居然一个没动。

    看来今天001是不会下来了。

    她将钞票拍在桌上，拎起挎包走向门外，“不用找了。”

    公寓灯光亮起的瞬间，沙发上僵直的背影映入眼帘。莫浮面前摊着京大录取通知书，便利店制服像褪下的蛇皮挂在衣架。

    “我要走了。”少年嗓音里带着冰的寒气，“一点的火车。”

    他站起身，拉杆箱滑轮与地砖摩擦出刺耳鸣响。

    良寂慢悠悠地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翻看了一眼，「京大」。放回去。

    绕开他，径自走向卧室。

    最后的最后，莫浮还是犹豫，对着手中的那张银行卡看了许久，将它放到桌上。

    最后再看了一眼。

    关上了灯。

    关上了门。

    ——

    良寂躺在床上，吃着001从商务餐上顺来的樱桃，001一边顶着盘子，一边还要喂她。

    “男主今天根本没出现。”她吐出果核，红痕划过空气像道微型伤口，“把见面改到南郊开发典礼？”

    001的电子音带着电流的颤栗：“权烨然讨厌喧闹，剪彩可能只露脸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良寂咬破樱桃，汁水染红唇角，“足够让一个酒鬼一见钟情。”

    她穿鞋出门前，看了一眼银行卡，收到口袋。

    京市。

    京市的酒店里，001正忙着编织关系网。作为炮灰角色，他既无男主雄厚的资源，更缺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运，只能靠钻营弥补。

    他按照剧情挨个去巴结了个遍，其中身为男主的权烨然是重中之重。

    可任凭他们再如何讨好，男主也是不屑于和他们产生联系的，所以黄芪归邀约都没邀上。但这并不代表他就闲着了。

    他很快召集了一批狐朋狗友，去了夜店，包了几个包厢，各自带着各自的女伴——其实就是互相玩玩。

    女配作为炮灰的女友自然也会出现。

    不过这次001特意在走前又把她全身上下都给加固了一下，确保在短时间内她会安然无恙。

    “好像个隐形人一样，”良寂对着镜子，抚摸着鬓发中的耳坠，“我自己都快看不清了。”

    她的存在感会无限弱化。

    她的脸庞会无限模糊。

    她说的所有都不会记得。

    玄关处的银行卡消失在她外套口袋时，京市夜店的霓虹正开始流淌。001扮演的黄芪归在包厢里膨胀成油腻的阴影，良寂像只黑鸟栖息在他的膝头。

    加固过的防护让她整个人像蒙着毛玻璃，连举杯时手腕的弧度都变得模糊。

    垂落出沙发上的手指悠悠，勾着酒杯。

    这屋里仿佛有一股气，悄悄地播撒着，蛛网一般传递着——暧昧、涩、热、流淌……

    忽然，良寂往一边瞥了下眼睛。

    那人正盯着她呢。

    他看起来是无意识的，似乎正在发呆地盯着她。

    一直发着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瞬。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