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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放虎归山?
    临安,皇宫。

    宋理宗赵昀的龙气,一日衰过一日。纵有地涌猴儿酒这等天材地宝维系生机,也难挽其灯火将残之势。

    御书房内,他斜倚软榻,面色枯槁,吐纳微弱。

    瑞国公主赵瞳,也就是如今的顾王妃,正跪坐在榻边,亲手为他喂药。

    “父皇,您可觉好转?”赵瞳看着父亲憔悴的模样,眼眶泛红。

    “咳咳……”赵昀气若游丝地摆了摆手,“朕……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父皇!”赵瞳泪珠滚落。

    “痴儿,哭什么。”赵昀欲抬手为女儿拭泪,却连这般微小的动作也无力为继。

    “人固有一死,朕……能看到顾渊为你披荆斩棘,得窥大宋光复之望,已是无憾。”

    他竭力换了一口气,视线投向一旁侍立的常公公。

    “北方……可有新消息传来?”

    常公公趋前一步,躬身禀道:“回官家,八百里加急军报。神武军已下金国云州,其将完颜良弼自刎,五万守军皆降。”

    “好!好!”赵昀精神陡然一振,枯黄的面庞上泛起一抹回光返照似的潮红。“顾渊……真乃朕之麒麟婿!朕未看错他!”

    他挣扎欲起,被赵瞳急忙按住。

    “父皇,您别激动,龙体要紧。”

    “无妨。”赵昀摆手,“传朕旨意,命京湖制置使孟珙,一月内起兵三十万,出襄阳,与神武军遥相呼应,行全面北伐之策!”

    “另,知会百官,朕将与孟珙同往。”

    “官家,万万不可!”常公公大惊失色,急忙劝阻,“您龙体欠安,倘有不测……”

    “无有不测!”

    “朕就是要趁着金国君臣丧胆,趁着顾渊威势滔天,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打垮!”

    “朕时日无多,要在瞑目之前,见我大宋龙旗,复插中都城头!”他眼中,燃着一股名为“夙愿”的烈火。

    常公公还欲再言,却被赵昀一道严厉目光止住。

    “还有一事。”赵昀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女儿身上,变得柔和起来。

    “瞳儿,你与顾渊成婚,已近一月。朕……想在走之前,抱一抱外孙。”

    赵瞳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垂首不语,声若蚊蚋:“父皇……”

    “朕知道,这事急不来。”赵昀一叹,“但你须谨记,你是朕之女,大宋公主,更是他的正妻。顾渊身侧女子再多,朕不干涉,但你,必须为他诞下嫡长子。”

    “你若不甚明了其中关窍……可让你母后教你。”

    “父皇!”

    “这不仅关系到你的地位,更关系到……我赵氏江山的未来。”

    “朕去之后,太子孱弱,朝局必生动荡。唯有你与顾渊的血脉,方是维系他与我大宋国运最稳固的纽带。”

    赵瞳听着父亲的临终托付,心绪翻涌。她明白,父皇是在为她,为整个赵氏天下,做最后的布置。

    “儿臣……儿臣记下了。”

    ……

    云州城,主将府。

    夜色深沉,府内却灯火通明。一队队神武军士卒手持火把,往来巡弋,肃杀之气充斥内外。

    大堂中央,一张巨型沙盘之上,敌我旗帜交错林立。

    顾渊、王五、陆文远及神武军十余名校尉,正围着沙盘,神情凝重。

    “指挥使,云州已定。”陆文远指着沙盘,声线中难掩亢奋,“城内五万降卒已尽数缴械,分营看押。府库钱粮亦已点算完毕,足供我军一月之用。下一步,是否在此休整,静待孟珙大元帅的后军?”

    自北伐以来,陆文远对顾渊的观感,已从敬畏,化为近乎盲从的崇拜。在他眼中,顾渊用兵,已臻化境。无论是长驱直入的时机,还是以势压人的破城之策,乃至那神鬼莫测的个人武力,都已超出他这等宿将的认知。

    “不必。”顾渊的目光落在沙盘之上,声音清冷,不起波澜,“传令,大军明日启程,继续北上,兵指中都。”

    “指挥使,是否太过急进了?”一名老成校尉忍不住出言,“我军连日奔袭,士卒疲敝。况云州初定,降卒未稳,若大军一走,城内再生变故,如之奈何?”

    此言一出,立时有数名军官附和。

    王五闻言,眉头微皱,瞥了顾渊一眼,未曾开口。他知晓,顾渊既有决断,便不容他人置喙。

    顾渊的视线从沙盘上挪开,落在那名开口的校尉身上。

    那校尉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直贯顶门,后面的话语堵在喉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变故?”顾渊淡淡开口,“能有何变故?”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指向云州城北门。

    “马俊。”

    “末将在!”角落里,一直竭力收敛气息的玩家马俊一个激灵,大步出列。

    “你今日接收降卒,观其如何?”顾渊问道。

    马俊一愣,虽不明主帅之意,仍是据实以告:“回指挥使,那些金兵……胆气已丧!别说反抗,俺们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让他们跪下,无一人敢站立!比家犬还要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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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粗鄙,却引得堂内几名军官发出低笑。

    顾渊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陆文远:“陆都统以为如何?”

    陆文远沉吟道:“指挥使神威,已彻底击溃金兵心防。短时之内,他们确然不敢生乱。但时日一长,我军主力远去,难保其不生异心。”

    “那便不给他们时间。”顾渊语气依旧平淡,“明日大军开拔,你留下一千人,将那不愿归顺的降兵,尽数押出北门,令其北去。”

    “北去?”陆文远一怔,“指挥使之意是……”

    “放其归家。”顾渊道,“告知他们,神武军不养闲人,亦不杀降。欲活命,便自行走回中都。途中生死,各安天命。”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数万降卒,就此放归?这皆是青壮,若被金国重整旗鼓,又是一股战力!

    “指挥使,万万不可!”先前那名老校尉急道,“此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虎?”顾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一群丧胆之羊,也配称虎?”

    他站直身躯,环视众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我问你们,五万人行军,每日耗粮几何?”

    众人一滞,陆文远心算片刻,答曰:“若按最低之数,每日亦需粮草五百石。”

    “那这些累赘,自云州至中都,千里之遥,需时几日?”顾渊再问。

    “至少……半月。”

    “半月,五万张口,单是耗费,便要折损金国多少存粮?”顾渊的声音透出一丝冷意,“彼辈是降兵,是败军,归途之中,沿途官府会予以补给?那些曾被他们欺压的百姓,会给他们一口食吗?”

    “一支无粮草,无军纪,无主将,士气崩溃的军队,于我等是威胁,于敌人,却是负担。”

    “他们为求活命,会劫掠乡里,冲击城池。他们会将恐慌与混乱,如同瘟疫一般,自中都始,散播至整个金国北境。他们会告知遇见的每一个人,武神顾渊何等不可战胜,大金之军何等不堪一击。”

    “五万张口,便是五万个最好的信使。其所造成的败势,比我神武军亲为,只多不少。”

    顾渊话音落下,大堂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军官,包括王五和陆文远在内,都用一种看待鬼神的眼神注视着顾渊。

    他们想过无数处置降兵之法,或杀,或编,或役,却从未想过,竟还有这等釜底抽薪,以敌之兵乱敌之势的毒计!

    这已非兵法范畴,这是在拨弄人心!

    陆文远只觉一股寒气自脊背升腾,他第一次发觉,眼前这个清秀青年,其内心深处,藏着何等深沉的算计与冷酷。他原以为自己已足够了解顾渊,此刻才知,自己所见,不过冰山一角。

    这位武神,不止武功通神,用兵之道,更是鬼神莫测!

    “末将……心服!”陆文远深深一揖,再无半分犹疑。

    “末将等,谨遵指挥使军令!”其余军官亦齐齐躬身,再无异议。

    顾渊看着众人被彻底折服的神情,心中并无波澜。这些计策,不过是前世无数推演中的寻常手段,他只是信手拈来。

    更重要的是,他发觉自己对于“势”的领悟,又进了一层。自襄阳城外的“兵形势”,到如今的“阳谋之势”,他的武道,正从纯粹的个体伟力,朝着更高层面蜕变。

    他能感到,凤渊枪的枪魂,在与这股大势的交融中,愈发凝实灵动。

    灭金之日,或许便是他枪法大成之时。

    正当他准备散去众人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桓家密探神色仓皇地闯入,单膝跪地。

    “启禀指挥使!金国中都,八百里加急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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