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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灰里藏字,谁在续灯
    香灰续命?

    烧尽子孙路?

    皇帝老儿这波操作,简直是把“作茧自缚”四个字焊在脑门上了!

    七日后,京城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那可是炸开了锅。

    “帝焚香续命,反烧尽子孙路”,这话,那比春药还管用,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传遍了八百里开外。

    士林学子们更是群情激奋,摇头晃脑,吟诗作对,纷纷表示“影蛇之道,终不得天命”。

    文相府内,林清梧看着案几上那最后一份密报,柳眉轻挑。

    三个血脉目标,全都自首了?

    还愿意入太学为奴为婢,终生不问政事?

    啧,这皇帝,也太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吧?

    她合上卷宗,眼神幽深,望向南宫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烧的不是册子,是最后一点妄想。”

    沈砚之站在她身侧,身姿挺拔,目光坚定。

    “从此,再无人敢以血脉继影。”

    林清梧轻轻点头,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个王朝的落幕。

    “是啊,风已止,火已冷,可这天下——才刚学会写字。”她拿起一把红豆,一颗一颗的洒向窗外……

    正当京城上下为“皇帝焚香续命”的传言吵翻天,一封来自南宫井底的密报,悄无声息地送到了文相府。

    那是一张浸透了潮气的粗糙纸片,上面只有四个字,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父,我已忘字。

    林清梧执起这张纸片,指尖摩挲着那歪歪扭扭的笔画,仿佛能感受到写字之人当时的茫然与恐惧。

    “父,我已忘字……”她喃喃自语,眼波流转,似有星光闪烁。

    此时,正值《新典》推行满月大祭,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歌功颂德的喧嚣之中,仿佛过去的阴霾都已烟消云散。

    而林清梧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远比“影蛇”覆灭更加令人不安的真相。

    “谢昭容,”她抬起头,吩咐道,“暂停刊行《南宫问对录》后续增补。”

    谢昭容微微一怔,有些不解:“文相大人,这《问对录》正是收拢民心的大好时机,为何要暂停?”

    林清梧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走到书案前,提起一支狼毫笔。

    “编纂一本《蒙学正字篇》。”

    “《蒙学正字篇》?”谢昭容更加疑惑了。

    “专收幼童习字常用字,每字皆以我亲笔楷书誊录。”林清梧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笔锋要清峻,如梧桐枝折。”

    谢昭容似有所悟,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林清梧闭门不出,一笔一划地书写着《蒙学正字篇》。

    她的字迹清丽端庄,却又带着一股凛冽的锋芒,仿佛要把所有的黑暗都撕裂。

    与此同时,工部也接到了林清梧的命令,加班加点地印制《蒙学正字篇》。

    短短几日,上千册崭新的《蒙学正字篇》便被送到了太学附属蒙馆。

    “凡童子习字,须以此本为范,三年为期,全国推行。”

    林清梧的谕令,如同春雷一般,在整个大胤王朝炸响。

    一时间,天下父母,无不以能让子女学习《蒙学正字篇》为荣。

    沈砚之看着眼前这本散发着淡淡墨香的《蒙学正字篇》,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明白,林清梧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去推广一本小小的习字书。

    “他让儿子忘字,是怕字通心。”林清梧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道。

    “那我便让天下孩子,从第一笔就写进‘文心’。”

    沈砚之闻言,心中一震,他终于明白了林清梧的用意。

    这不仅仅是一本习字书,更是一场潜移默化的思想之战。

    为了查证“忘字”的真伪,沈砚之决定亲自前往南宫。

    他换上一身便服,带着几名雪蚕卫,悄悄地潜入了南宫。

    “调阅皇帝近月所赐内侍子弟启蒙册。”他吩咐道。

    很快,一名内侍便小心翼翼地捧来了一堆册子。

    沈砚之耐心地翻阅着,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千字文》习字本上,他发现了异常。

    只见某页“天地玄黄”四字歪斜稚嫩,笔画间充满了孩童特有的笨拙。

    然而,沈砚之却注意到,在这些笔画的间隙,隐藏着一些极细微的划痕。

    这些划痕非常隐蔽,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沈砚之屏住呼吸,仔细地辨认着这些划痕。

    渐渐地,他发现这些划痕竟然组合成了一些微小的符文。

    这些符文古老而神秘,正是“影蛇”早期传信的暗码。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即命雪蚕卫比对井底字迹。

    “确认是同一孩童所书吗?”他沉声问道。

    雪蚕卫仔细地比对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回禀大人,确实是同一人所写。”

    沈砚之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这个孩子现在何处?”

    “回禀大人,据奴才所知,该童近三日未再执笔。”内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近三日未再执笔?”沈砚之的眸色一沉。

    “不是忘了字……是被逼停了笔。”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当林清梧得知那孩童已经停笔的消息时,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皇帝是怕他再泄密,已经断了他的学途。”她平静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谢昭容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急。”林清梧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

    “在蒙馆设‘童子书会’,择优者赏墨锭、赐见文相。”

    “童子书会?”谢昭容有些不解。

    “让全京城的孩子都来写字。”林清梧意味深长地说道。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沸腾了。

    无数父母争先恐后地送自己的孩子去参加童子书会,希望能得到文相大人的赏识。

    数日后,一名小内侍怯生生地上交了自己的习作。

    他的字迹虽然稚嫩,却也算得上工整。

    然而,谢昭容却注意到,在这个孩子所写的“正”字末笔,拖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痕。

    这道划痕,恰如“影蛇”密符收尾的笔势。

    谢昭容心中一动,依令不动声色,将其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并安排其每日由不同的宫女接送。

    林清梧看着谢昭容呈上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不让儿子写字,我就让别人替他写下去。”她轻声说道。

    沈砚之借着巡查文谕巡使之名,暗中派遣雪蚕卫潜入南宫浣衣局,秘密调查那个停笔的孩童。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查,雪蚕卫终于查到了那孩童的下落。

    “回禀大人,那孩童已被调至浆洗房,每日劳作至昏,且手腕缠布,显有伤痕。”

    沈砚之闻言,心中一痛。

    他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待遇。

    夜半,雪蚕卫借着送药之机,偷偷潜入了那孩童的居所。

    在床板的夹层里,他们发现了一张半张炭笔草图。

    那是一张南宫藏书阁密道出口位置的示意图。

    在图的旁边,还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几个字:火熄处,灯可续。

    沈砚之看着这张草图,顿时明白了皇帝的真正意图。

    “皇帝不是要断嗣,是要留火种——用孩子的手,画出复辟之路。”他立召亲卫,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这皇帝老儿,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夺权,而是要彻底粉碎皇帝的阴谋!

    他紧紧地攥着那张草图,仿佛握着一把随时可能爆发的利刃。

    “准备一下,明日我要亲自去一趟……”沈砚之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却变得更加深邃,他看向远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宫殿,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三天后的童子书会,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夸张了点,但气氛是真到位!

    林清梧一袭素色长裙,站在蒙馆中央,那叫一个气场全开。

    小萝卜头们齐刷刷地,扯着嗓子背《正气歌》,那声音,震得房梁都快塌了。

    唯独那个小内侍,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一句话也不敢吭。

    林清梧也没逼他,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侍从将他的习作,展示在蒙馆中央那块高耸的“文心碑”前。

    那“文心碑”,据说有几百年历史,摸一摸能开窍,拜一拜能中举……当然,都是传说。

    只见那张稚嫩的字帖,被缓缓展开,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潮气。

    林清梧走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

    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只见“文心碑”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道血丝般的纹路,像是血管一般,蜿蜒扭曲,触目惊心。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血丝纹路,竟然与小内侍用炭笔描绘的南宫藏书阁密道出口示意图的轨迹,完全重合!

    这一下,全场哗然!

    “心纸”阵法,启动了!

    这可是林清梧暗中布置的,能映照人心真伪的秘术。

    林清梧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此子笔钝而心诚,赐‘文心墨’一锭,准其入文察院附属书坊习字。”

    一句话,决定了这小内侍的命运。

    书会散场后,夜色渐浓。

    沈砚之风尘仆仆地赶到文相府,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让他接触机要?你明知道他……”

    林清梧走到窗边,仰望着天空中那轮孤月,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辉。

    “真正的控制,不是关住火……”她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得像一缕叹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是让火以为,自己在燃烧……”

    而与此同时,远在南宫深处,那个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皇帝,正孤独地坐在灯下。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烧焦的习字纸角,那是他儿子曾经用过的。

    他颤抖着,用那已经僵硬的手指,在膝上吃力地写下两个再也无法送出的字:

    “续……灯……”

    三天后,小内侍入文察院书坊首日,林清梧命工匠特制一叠纸张,纸质极软,名曰……柔心。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