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槐刚把防汛沙袋扛到河堤，就听见雷影在喊："穆罕默德！你那草药包绑紧点，别让雨水泡了！"

    穆罕默德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跑过来，裤脚全是泥："放心吧雷影哥，我用三层油纸裹着呢！林老说这艾叶、薄荷、三七都是防汛时用得上的，跌打损伤、蚊虫叮咬都能治。"

    林德全蹲在河堤边给王大爷揉膝盖，老人家刚才搬石头闪了腰，疼得直咧嘴。"你这老骨头就是不省心，" 林德全一边用铜钱刮着老人后腰，一边念叨，"年轻时在河里摸鱼都没事，现在搬块砖就闪着？"

    王大爷疼得嘶嘶吸气："老林你别埋汰我，这不看着河堤要垮，急的嘛！对了，你们那义诊真要往后推？我还等着让你给我看看失眠呢。"

    念槐接过话头："大爷，等洪水过去了，我们第一时间办义诊。现在这情况，保住村子比啥都重要。" 她正说着，突然看见村东头的赵老四举着铁锹往这边跑，脸都白了。

    "不好了！南边河堤塌了个口子！水已经漫过来了！" 赵老四嗓子都喊劈了。

    雷影把手里的沙袋往地上一摔："操！怎么这么快？" 他转头冲念槐喊，"你带老人孩子往高处撤，我跟林老去堵口子！"

    林德全刚给王大爷敷上膏药，闻言立刻站起来："我这药箱里有止血的，带上！" 穆罕默德已经扯开布包："老师，我把草药分分类，万一有人受伤......"

    "别磨蹭！" 雷影拽起穆罕默德就跑，"跟着我，见机行事！"

    念槐看着他们冲进雨幕，赶紧招呼周围的村民："大家听我说，妇女先带孩子去村委会二楼，男人们跟我去拿防水布！动作快点！" 她刚跑两步，就撞见那个卖保健品的外地人抱着个纸箱往村西头躲。

    "你跑啥？" 念槐一把拽住他，"村里人都在抗洪，你就看着？"

    外地人哆嗦着："我这箱子里是进口保健品，泡水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 念槐瞪着他，"你卖的那些玩意儿能挡洪水？能救人性命？" 她指着远处冲垮的菜地，"李婶家的大棚被淹了，她儿子在外地打工，就靠这点菜过日子，你忍心？"

    外地人脸涨得通红，突然把箱子往地上一扔："操！豁出去了！我这箱子是泡沫的，能浮水！" 他抱起箱子就往河堤跑，"雷影！这玩意儿能堵缺口！"

    雷影正和几个村民用木桩堵口子，听见喊声回头一看："还愣着干啥？扔过来！"

    雨越下越大，念槐正指挥大家往高处转移，突然听见穆罕默德哭喊："林老！林老晕过去了！" 她赶紧蹚着水跑过去，只见林德全趴在沙袋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沫。

    "这是累的，加上受了寒。" 念槐摸了摸林德全的脉，手都在抖，"雷影！快找块门板，把林老抬到村委会！"

    雷影刚把一块木板塞进缺口，闻言立刻吼："赵老四！你带两个人抬林老！小心点！" 他转头对念槐喊，"这里有我，你去照顾林老！"

    念槐刚把林德全安置在村委会的桌子上，就看见那个外地人浑身湿透地跑进来："河堤暂时堵住了，但还在渗水...... 对了，这是我包里的葡萄糖，给林老喝？"

    穆罕默德正用棉球蘸着白酒给林老擦手心，闻言皱眉："你那玩意儿能行吗？"

    "总比没有强。" 外地人把瓶子递过来，"我爸以前低血糖，就喝这玩意儿。" 念槐接过瓶子闻了闻，点点头："可以，给他喂一点。"

    林德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外地人就皱眉："你咋在这儿......"

    "林老您别说话。" 外地人难得正经，"刚才您给王大爷治病的时候，我瞅着那手法挺厉害。等洪水退了，我也想让您给我看看，我这胃总疼......"

    林德全没接话，突然抓住念槐的手："药箱里的...... 麻黄和桂枝...... 给堵缺口的人熬点姜汤...... 驱寒......" 说完又晕了过去。

    念槐眼眶一热，对穆罕默德说："你守着林老，我去熬药。"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雷影在外面喊："念槐！快拿些布条来！赵老四被石头砸了腿，血流不止！"

    念槐赶紧跑到药箱边翻找，外地人突然说："我车里有急救包，带止血带的那种！" 他刚要往外跑，就被念槐拉住："雨太大，你告诉我在哪，我去拿。"

    "副驾驶座下面！" 外地人急得直跺脚，"红色的盒子！"

    念槐刚冲进雨里，就听见村委会的广播响了，是村主任带着哭腔的声音："各位村民注意！上游水库可能要泄洪！大家赶紧往北山转移！快！"

    穆罕默德吓得手里的棉球都掉了："老师咋办啊？北山那么远，林老这样咋走？"

    雷影浑身是泥地冲进来："别慌！我刚才看见拖拉机还能开！穆罕默德，你把林老背到拖拉机上，我去叫其他人！" 他刚转身，就看见外地人抱着个大塑料桶跑进来："这是我存的柴油，够拖拉机跑来回了！"

    等念槐拿着急救包回来，拖拉机已经突突突发动起来。雷影正把赵老四往车上扶，赵老四疼得直叫唤："我这腿怕是废了......"

    "废不了！" 念槐撕开急救包，先用清水冲洗伤口，再撒上林德全配的止血粉，"这药粉是林老用蒲黄和地榆做的，比你那保健品管用多了。"

    外地人在旁边帮着递绷带，脸有点红："等这事过了，我把那些保健品都扔了......"

    "扔了干啥？" 雷影把最后一个村民扶上车，"你要是真心想做点事，不如跟着林老学学中医，总比卖那些没用的强。"

    拖拉机刚开到半路，就看见路边有个孩子在哭，旁边倒着个老太太。念槐赶紧跳下车："孩子，你奶奶咋了？"

    小孩抽噎着："奶奶刚才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

    念槐摸了摸老太太的额头，又翻了翻眼皮："是中风！雷影，快把后面的篷布拆了，让老太太躺平！" 她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手抖得厉害，"穆罕默德，拿酒精棉球！"

    外地人在旁边看着，突然说："我来举着手电筒吧，你手抖得厉害。"

    念槐深吸一口气，捏着银针扎进老太太的人中："老人家，能听见我说话不？" 老太太哼了一声，眼珠动了动。

    "有戏！" 念槐松了口气，又在合谷、足三里扎了几针，"雷影，开快点，到了北山找个通风的地方，我得给她施针。"

    拖拉机刚到山脚下，就看见林德全醒了，正靠着穆罕默德喘气："水...... 水退了没......"

    "还没呢林老，" 穆罕默德赶紧递水，"您再歇歇，我们都安排好了。"

    林德全摆摆手，看见那个外地人正帮着扶老太太，突然笑了："小子，你那保健品......"

    "林老您别笑我了，" 外地人挠挠头，"等洪水退了，我就把店关了，跟您学认草药行不？"

    林德全刚要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喊："快看！水下去了！" 大家往山下一看，果然见洪水在慢慢退去。

    雷影一巴掌拍在外地人肩上："听见没？老天都让你改行！"

    念槐看着远处露出的房顶，突然想起什么："坏了！诊所里的药材！"

    林德全也急了："那些当归和黄芪都是刚收的，泡水就废了！"

    "我去！" 外地人跳上拖拉机，"我这车底盘高，能过去！"

    雷影一把拉住他："等水再退退，不差这一会儿。" 他转头对念槐笑，"你看，这中医推广还没开始，先收了个徒弟。"

    念槐看着雨停后的太阳，突然觉得心里亮堂起来："等洪水退了，咱们的义诊肯定能成。到时候让林老主讲，穆罕默德发传单，你负责维持秩序......"

    "那我呢？" 外地人凑过来问。

    "你？" 念槐故意逗他，"先把你那些保健品箱子拆了，当药材架子用。"

    大家正笑着，突然看见王大爷拄着拐杖从山上下来："你们这帮年轻人，还笑呢！我家的鸡圈被冲了，今晚咋吃饭？"

    林德全笑着站起来："老王头别急，等会儿我让穆罕默德给你炖只药膳鸡，用我那剩下的党参......"

    话没说完，就听见山下传来轰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塌了。雷影脸色一变："不好！可能是河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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