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略颔首："前头引路。"
"您请。"掌柜躬身指引，二人拾级而上。
行至顶层厢房，掌柜方欲叩门，雕花门扇无风自启。
"曹公请上座。"
室内，韩浩踞坐主位，声若寒潭。
"韩帮主功力精进如斯，当真是后生可畏。"
曹正淳眼力毒辣，看出门户乃隔空内力所启，竟未激起半分气机波动。这般收放自如的功夫，令他暗自心惊。
韩浩不置可否。虽已臻至大宗师境，气息却返璞归真。除非刻意显露，纵是曹正淳这般高手亦难窥虚实。前时被彩戏师等人觉察，实因初破关隘未能圆融，如今境界稳固，再无破绽可寻。
"敬曹公一杯。"韩浩执盏示意。
"好！"
曹正淳展颜举杯，二人对饮而尽。
酒过三巡，韩浩搁箸道："曹公今日之约，想必另有要事？不妨直言。"
"韩帮主快人快语。"曹正淳捻着兰花指道，"实不相瞒，此番是为天香豆蔻而来。此等奇物想必帮主知晓，咱家想借黑石之力探寻下落。"
东厂虽盘踞京师，黑石却有着遍布江湖的一百零八处分舵。前番太后失踪案，东厂与护龙山庄掘地三尺无果，黑石数日便寻得踪迹。两相比较，曹正淳自然要双管齐下。
"近日护龙山庄倾巢而出，所为正是此物。咱家与朱铁胆势同水火，决不能令他如愿。"曹正淳眼中寒光一闪。
韩浩心知肚明，略作沉吟道："曹公开口，这个面子本座自然要给。"
"如此，东厂记下这份人情了。"曹正淳肃然拱手。
韩浩微微颔首，招手叫来守在门外的肥油陈，沉声道："传令各分舵，全力搜寻天香豆蔻的下落。"
"遵命！"肥油陈躬身应道，转身离去。
曹正淳见状颇为愉悦，抚须轻笑。
实则韩浩心知肚明，世间仅存三颗天香豆蔻——铁胆神侯已让素心服下一颗，曹正淳手中藏有一颗，最后一颗正嵌在云罗郡主的人鱼夜明珠内。
"叮！"
系统提示音在韩浩脑海中响起："新任务：助曹正淳取得第三颗天香豆蔻。奖励：龙象般若功大成。"
韩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门 他已修炼至第十层，深知其威力。若能臻至十三层圆满，将获得十三龙象之力，威力惊天。
这本需百年苦修的境界，如今却有机会速成。
但韩浩并未急于告知 ，唯恐引起曹正淳疑心。
"曹督主，请。"韩浩举杯相邀。
"请。"曹正淳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曹正淳起身告辞："咱家年迈，先行告退。"
"督主请便。"韩浩目送其离去。
东厂众人簇拥着曹正淳登上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韩浩凝视着远去的车驾，暗自思忖：云罗郡主深居宫闱，贸然透露消息恐生枝节。
翌日清晨，东厂衙门。
一队人马簇拥着红袍太监穿过庭院。忽见蟒服老者迎面而来，众人纷纷屏息退让。
见着曹少钦，那红袍太监收起倨傲之态，面带笑意道：“二档头，许久未见，瞧着气色愈发好了。”
曹少恒领首回应：“可是宫中又有要事需督主处置？”
“此番不同寻常，圣上急召曹公入宫。”红袍太监拱手朝皇城方向行礼。
“圣上急召？可知缘由？”曹少钦追问道。
红袍太监压低嗓音：“这等天家之事，奴才岂敢妄加揣测。”
闻听此言，曹少钦不再多问，领着来使径往议事厅。
及至厅内，红袍太监当即跪伏行礼：“奴才拜见曹公！”
曹正淳慵懒地倚着座榻，半阖着眼帘道：“起来说话，可是圣上又要召见咱家？”
“回禀公公，今晨圣上震怒，特命奴才来请。”红袍太监将所知尽数禀报。
“能让圣上如此动怒，必是近侍之事。”曹正淳对天子脾性了然于胸。
“你先回宫复命，咱家随后便至。”
待来人退下，曹少钦上前请示：“督主，不知圣上此番......”
“咱家亦是猜测。”曹正淳摆手道，“速备轿辇，入宫觐见。”
不多时，曹正淳更衣完毕。身着锦绣蟒袍，头戴乌纱冠，腰悬羊脂玉带，通身气度非凡，竟似王侯般贵气逼人。
“督主，轿辇已备妥。”
院中停着顶杏黄小轿，仅四名精壮幡子侍立两侧。此番入宫不比往日，仪从简素以避物议。
轿夫皆身负内力，不到半个时辰便抵宫门。曹正淳龙行虎步穿过宫墙，宗师气象展露无遗。
行至内廷，忽见朱无视自廊下转出。曹正淳睨了一眼，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曹督主，真是凑巧。”
铁胆神侯慢慢踱步到曹正淳面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曹正淳发出尖锐的冷哼：“侯爷，多日不见，您这面色可不太好看，莫非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若您手下那群废物办不成事，东厂倒是乐意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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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正击中铁胆神侯的心病。护龙山庄近来的种种麻烦，追根究底都是东厂在背后作祟。若非曹正淳派人盗走冰棺，他又何须派遣上官海棠与归海一刀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搜寻天香豆蔻。
铁胆神侯面色骤变，但想到此刻身处皇宫，天子就在附近，终究按捺住了怒火。
“区区小事不劳曹督主挂心，本侯自有主张。”铁胆神侯淡淡道。
恰在此时，一名红衣太监匆匆赶来，见二人剑拔弩张，连忙开口：“两位大人，圣上正急着召见，请速速入内。”
铁胆神侯与曹正淳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停止交锋，一同向宫内走去。
这座皇家园林极尽奢华，处处可见名家手笔。珍稀花木星罗棋布，多数是各地进献的贡品，更有不少来自西域与西洋的奇花异草，漫步其中恍若置身仙境。
园林西北角有座雅致凉亭，临湖而建。平静的湖面如同铺开的明镜，倒映着亭台楼阁。亭外侍立着众多红衣太监，手持各式器具——或是茶点糕点，或是垂钓用具，随时准备伺候皇帝。
亭内石桌旁端坐着一位身着龙袍的年轻男子，正是当今天子。铁胆神侯与曹正淳行至亭外，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方才的针锋相对。
“微臣参见皇上。”
“奴才叩见皇上。”
二人齐声行礼。
“进来吧。”皇帝头也不抬地说道。
二人步入凉亭，在距皇帝三步之遥处站定。曹正淳暗中抬眼观察，只见皇帝正品着清茶，目光投向湖面，神态悠闲，全然不似太监所说的着急模样。
“可知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所为何事？”皇帝仍旧望着湖面，语气平淡。
“臣/奴才不知。”二人异口同声。
皇帝轻晃茶杯：“看来你们的眼线还没安插到朕身边。”
这句话令二人后背一凉，正欲辩解，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朕不想听废话。昨日云罗擅自离宫，朕已派御林军搜寻，至今未有消息。”
皇帝神色自若，不见丝毫忧虑。这并非对胞妹无情，而是深知云罗脾性。这位痴迷武学的郡主向来不守规矩，多次请求出宫游历江湖都被驳回，此次私自离宫实属意料之中。
“那丫头多半是偷溜出去闯荡江湖。太后为此寝食难安，催着朕尽快寻她回来。”
皇帝轻抿香茗，缓缓说道："护龙山庄与东厂皆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云罗私自离宫，你等务必加派人手将她寻回。若有半点闪失，唯你们是问！"
"微臣/奴才遵旨！"铁胆神侯与曹正淳听闻郡主出走，慌忙叩首领命。
曹正淳恭敬道："东厂耳目遍布京城，定能在最短时日内迎回郡主。"
铁胆神侯不甘示弱："臣即刻调遣所有暗探，纵使郡主藏身京城犄角旮旯，也能将其找出。"
皇帝满意颔首："有爱卿这番保证，朕就安心了。速去办事，莫让太后忧心。"
二人躬身退出大殿，在宫门外分道扬镳。
......
西厂庭院内，百年古树枝繁叶茂。雨化田身着银白官服，正在树荫下细细打磨他那柄机关长剑。剑身暗藏玄机，须得时时养护。
当最后一滴清水沿剑锋滑落，寒光乍现之际，马进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位独眼大档头禀报道："督主，圣上有口谕到。"
传旨太监很快被引入院中，尖声宣道："皇上口谕，命西厂即刻搜寻云罗郡主下落！"
雨化田跪接旨意后，不动声色地向马进良使了个眼色。待传旨太监揣着银锭离去，他望着苍穹道："郡主行踪飘忽，你可有良策？"
马进良沉吟道："属下建议联络黑石组织。论江湖耳目，东厂与护龙山庄皆不及他们。"
雨化田指尖轻抚剑鞘，颔首道："甚善，速去安排。"他望着马进良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微风卷过庭院，竹影婆娑间掠过一抹灰影。信鸽扑棱棱停在窗棂上，爪钩扣着木沿发出轻响。
肥油陈搁下蘸满墨汁的狼毫，账册上"黑石"二字还洇着未干的墨痕。他捻起竹筒时，信鸽正低头啄食掌心里的谷粒。密信在指间展平的刹那，他额间的皱纹忽然拧成结。
"这丫头......"摇头时鬓角渗出薄汗，绢纸被随手丢在算盘上。他拖着肥胖身躯穿过回廊，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乱响。
蒸腾的水雾从雕花门缝里渗出，混着沉水香的味道。浴池里晃动的波光映在房梁上，韩浩肩头的水珠正沿着肌肉沟壑滚落。柳生飘絮纤指陷入古铜色背肌时，翠纱下摆已湿漉漉贴在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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