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擅长追踪的兄弟,从未让目标脱逃过。
黑衣 躬身应命,身影如风般掠出万花楼,扬鞭策马直取紫竹林方向。
日影西斜时分。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肥油陈正捧着青瓷茶盏细品香茗。忽闻叩门声响,他眉峰微蹙搁下茶具:"进来禀话。"
木门吱呀声中,黑衣 踏着碎步上前,抱拳低声道:"大人先前吩咐之事已有端倪。"
"竟这般迅速?"肥油陈眼底精光闪动,暗赞阮氏兄弟果然了得,不过半日便锁定了柳生但马守行踪。
"人在何处?"
"半月客栈。据阮氏兄弟所言,那倭寇头目正与数十名东瀛浪人盘踞城外。"黑衣 压低嗓音,"请大人示下。"
"善!"
肥油陈拍案而起,衣袂带翻茶盏亦浑然不觉:"速将详情道来,本座即刻面呈帮主。"
紫竹山庄。
千竿紫玉在暮色中摇曳生姿,飞檐翘角掩映其间。韩浩静室四周守卫森严,唯有穿林风拂过檐角铁马,发出清越鸣响。
"帮主可在修炼?"
肥油陈踏着落叶行至月洞门前,值夜 立即抱拳:"大总管明鉴。"
青石板路上响起急促脚步声。肥油陈穿过三重庭院,在雕花木门前屏息凝神:"属下有紧急军情。"
室内传来金石相击般的冷冽嗓音。
紫檀木案前,韩浩双眸似闭非闭,周身三尺内碧色罡气流转如雾。听闻东瀛剑客下落,眉间朱砂痣微微一动:"果真在半月客栈?"
"阮氏兄弟亲眼所见,那伙倭寇携带着奇形兵刃..."肥油陈忽觉喉头发紧,案上烛火无风自动,在青砖地面投下扭曲暗影。
韩浩指尖轻叩案几,震得茶汤泛起涟漪。他志在忍术秘卷,这东瀛剑客不过囊中之物:"传彩戏师。"
彩戏师居所内异香扑鼻。
满地机关零件间,红衣男子正在调试一枚镂空铜球。见肥油陈冒然闯入,指尖银丝骤然绷直:"何事慌张?"
"帮主急召。"肥油陈后撤半步,盯着对方掌心跃动的幽蓝火苗补充道:"事关东瀛秘术。"
彩戏师闻言眼中精芒暴涨,袖中倏忽飞出七色绸缎将满地机关卷起,赤足踏过遍地机关残片:"走!"
洛阳城外十里,官道边的半月客栈灯火通明。彩戏师甩着五彩戏袍的袖摆,带着湘西四鬼穿过树林。肥油陈擦着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跟在后面。
"上次在巨鲸帮,柳生那老小子连我三招都没接住。"彩戏师捻着山羊胡,戏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黑甲箭队的弩箭已悄无声息对准了客栈每个出口。
客栈天字号房里,柳生但马守正在擦拭太刀。刀身映出他鬓角的白发时,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这是东瀛忍者示警的暗号。他猛地推开窗棂,只见月色下数十支弩箭正闪着寒光。
"父亲小心!"柳生飘絮的惊呼声被破窗而入的彩戏师打断。那件戏袍旋开时洒出漫天彩屑,柳生但马守的太刀砍中的竟是个机关木偶。真正的彩戏师已从房梁垂下的绳索滑到他背后,三点寒星抵住了后心要穴。
大堂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湘西四鬼的透骨钉放倒了最后一名忍者。肥油陈踢开翻倒的案几,清点着被麻绳捆成一串的东瀛武者,丝绸腰带在挣扎中散落满地。
当彩戏师押着柳生但马守走出客栈时,韩浩正在总坛拨弄着鎏金香炉。飘絮姑娘端来的武夷茶腾起袅袅青烟,他忽然轻笑一声,指尖碾碎了系统刚浮现的任务卷轴。
夜色中,彩戏师与湘西四鬼率领着一队身着玄甲、手持劲弓利刃的黑衣箭队穿行于林间。这支由黑石秘密培养的精锐之师,装备皆从东厂秘密采购后又经特殊改造而成,每名成员皆是百里挑一的精锐,经过严苛训练后战力非凡。
随着众人走出密林,一名黑衣箭卫上前向彩戏师抱拳请示:"大人,可要围了这客栈?"彩戏师眼中寒光一闪:"围死,擅出者格杀勿论。"那校尉领命而去,转眼间半月客栈便被团团围住,无数箭镞锁死了门窗。
见合围已成,彩戏师转向湘西四鬼吩咐:"去告诉柳生但马守,若识相便束手就擒。刀剑无眼,莫要自误。"新入黑石的湘西四鬼不敢怠慢,当即派出一人向客栈走去。
未及那人靠近,只听轰然巨响,客栈东墙突然炸开个窟窿。数名蓬头垢面的东瀛武士手持明晃晃的太刀冲杀而出。"放箭!"彩戏师冷声喝令。霎时间箭如飞蝗,尖锐的破空声响彻四野。
那些武士竟不避让,挥舞太刀格挡箭矢。刀光如雪连绵不绝,叮当之声此起彼伏。奈何箭雨绵密,转瞬之间地上已横七竖八倒着插满箭矢的尸首,状若刺猬。这支专为克制武林高手打造的精锐箭队,其箭势之疾竟堪比数百普通弓手齐射。
"蚍蜉撼树。"彩戏师拢着戏袍袖口,漠然望着满地尸骸。这些海外蛮夷的生死,于他不过草芥。
待箭雨停歇,彩戏师运起内力扬声道:"柳生但马守,还要做缩头乌龟到几时?速速随我面见帮主!"声浪滚滚而过,客栈却寂然无声。
正当彩戏师欲再施手段时,西窗突然掠出一道黑影腾上屋檐,正是柳生新阴流宗师柳生但马守。他望着东侧为掩护自己而殒命的族人,坚毅面容浮现悲壮之色。方才那阵箭雨之密,纵使他这般顶尖高手亦难突围。此刻面对曾令他胆寒的彩戏师,柳生但马守心知此战凶多吉少。
房檐上人影一闪,柳生但马守不再与彩戏师多言,袖中倏地滑出几枚 弹丸,指尖发力将其甩出。
嘭!
弹丸坠地时爆出震响,浓密白烟腾起,瞬间遮蔽了柳生但马守的身影。他趁势纵身跃向远处山林,只要遁入其中,依仗忍术自信能甩脱追兵。
"区区障眼法。"彩戏师嗤笑一声,转头对湘西四鬼令道:"该你们上场了,记住留活口。"
"遵命。"
四道身影应声掠出,踏着树梢紧追而去。彩戏师则指挥黑衣箭队清理现场,又把瑟缩的客栈老板提来审问。见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便摆摆手放人离去。被砸得稀烂的客栈?老板哪敢多言半句。
林间枝叶簌簌作响,柳生但马守的鬓角已被汗水浸透。他原以为进了山林便能脱身,谁知那四人轻功了得,距离反而越缩越近。忽地反手甩出数十枚手里剑,破空声直取追兵咽喉。
叮叮叮——
湘西四鬼手臂幻影般晃动,所有暗器尽数落入掌中。眼见包围圈已成,为首者沉声道:"奉劝阁下莫要顽抗。"
"五毒神君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柳生但马守保持着拔刀架势,刀鞘与地面形成微妙夹角。这是新阴流奥义"月影"的起手式,刀光出鞘时必见血光。
四道黑影依然纹丝不动,仿佛四尊没有生命的傀儡。
湘西山岭间,四道阴冷的目光锁定着柳生但马守,犹如群狼盯上独行的猛虎。
柳生但马守握紧刀柄,指节发白。他宁可血染黄沙,也不愿重回黑石的铁牢。
噌!
雪亮刀光撕裂暮色,惊起满山飞鸟。柳生但马守的居合斩快若闪电,刀锋直取湘西四鬼之首咽喉。却见四鬼屈指轻弹,精钢锻打的 竟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神诛一刀!"柳生但马守须发皆张,刀势化作血色长虹。所过之处合抱古木轰然断裂,山石迸溅如雨。刀气未至,他已然揉身而上,刀与人合二为一。
四鬼身形诡异地扭曲闪烁,血色刀芒如陷蛛网,在距离面门三寸处土崩瓦解。柳生但马守刀势未老,转瞬间劈出二十八道寒光,刀锋织成死亡罗网。这一式"燕返"已臻剑道极致,刀路轨迹竟在空中凝出残影。
四鬼黑袍翻飞如鸦群,十六只手掌幻化出漫天掌印。金石交击声中,柳生但马守虎口迸血, "鬼丸"脱手飞出。他尚未及拔出胁差,胸膛便结结实实挨了记窝心脚,整个人砸断七棵青竹才止住去势。
"好个魅影神功..."柳生但马守以刀拄地,咳出半口淤血。他忽然纵声长笑,笑声中竟透着几分释然。数十载苦修的柳生新阴流,在异国绝技前竟似稚童耍闹。
枯叶簌簌飘落间,彩衣老者踏着竹梢翩然而至。那对倒三角眼在柳生但马守身上转了两圈,突然拍掌道:"妙哉!上次是老夫亲自出手,这次倒省了力气。"
柳生但马守看着这个曾将自己打入地牢的仇敌,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他闭目调息道:"要杀便杀,何必聒噪?"
彩戏师阴笑着并指如戟,却在触及柳生但马守膻中穴时突然变招,改点为拂。四鬼之一的黑袍人如鬼魅飘至,将东瀛剑豪像米袋般甩上肩头。残阳如血,照得山道上几滴未干的血迹分外刺目。
"前往半月客栈。"
彩戏师领着湘西四鬼折返,不久后众人再度踏入半月客栈。
客栈内已清理了大半,东瀛人的 堆叠在一处,稍后将暗中处置,不留痕迹。
彩戏师环视一周,招来一名黑衣箭卫,下令道:"备一辆马车。"
"遵命,大人!"
黑衣箭卫抱拳领命,迅速冲入客栈,将掌柜拖出,逼其准备车辆。
不多时,掌柜从后院牵出一匹黑马,拉着一辆残旧的板车。
"大人,小店只有这辆运货的破车……"掌柜战战兢兢道。
"无碍,能载人即可。"
彩戏师挥手屏退掌柜,对湘西四鬼道:"将那老家伙扔上车,押回山庄面见帮主。"
四人将柳生但马守抛上板车,一行人匆匆离开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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