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丝线，是什么？
是神力。
是经过徐无道提纯和转化的，最纯粹的，属于他“神国”的法则之力。
它，正在做一件，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重塑信仰！
那十万铁浮屠士兵，原本的信仰是什么？
是北莽，是他们的可汗，是战无不胜的军神拓跋菩萨。
他们的杀意，他们的战意，他们的忠诚，都源于此。
而现在，徐无道的金色神力，就像一个最高明，最霸道的工匠，正在强行地，将他们灵魂最深处，那名为“信仰”的基石，一点一点地，敲碎，研磨，然后，用一种全新的材料，重新塑造！
这个过程，对于那些士兵来说，并没有任何痛苦。
他们只是跪在那里，沐浴在金色的光雨之中，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归属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在他们的脑海中，那个盘踞了半生的，属于北莽和拓跋菩萨的烙印，正在飞速地淡化，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至高无上的，伟岸身影。
那个端坐于金色神座之上的，看不清面容的，神！
是他，赐予了他们新生。
是他，宽恕了他们的罪过。
是他，将带领他们，走向，永恒的荣耀！
他们的统帅，不再是拓跋菩萨。
他们的信仰，不再是北莽王朝。
他们，是神的战士！
他们，只为神而战！
跟在徐无道身后的李淳罡，已经彻底无法思考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漫天的金色光雨落下，看着那十万大军的气息，正在发生着一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那股溃散的，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热的，虔诚的，充满了昂扬战意的，全新的气息！
这股气息，比之前拓跋菩萨统领下的“血屠”战阵，还要纯粹，还要凝聚！
因为，之前的军魂，是基于无数士兵的意志，汇聚而成。其中，难免会有杂念。
而现在，这十万人的意志，被强行，统一了！
他们的思想，他们的信念，他们的目标，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致！
他们，不再是十万个独立的个体。
他们，变成了一个，拥有十万个身体的，统一的意志！
“这……这……这是什么邪法？！”李淳罡的声音都在哆嗦。
杀人，不过头点地。
可徐无道现在做的，是诛心！
他把十万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只知道听从他命令的，狂热的，战争傀儡！
这比把他们全部杀光，还要残忍，还要可怕！
“邪法？”
徐无道听到了李淳罡的低语，头也不回地说道。
“老李，这不是邪法。”
“这是，神恩。”
“我，抹去了他们的罪孽，赐予了他们，全新的，为我而战的，至高荣耀。”
“他们，应该感谢我。”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他真的就是那个，主宰一切，施舍恩典的神。
李淳罡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因为，从那些士兵的脸上，他看不到丝毫的痛苦和挣扎。
他看到的，只有，狂热，和幸福。
一种，找到了毕生信仰的，极致的幸福。
疯了！
这小子疯了！这个世界也疯了！
李淳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天之内，被反复地，敲碎，重组，再敲碎……
他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而另一边，感受最深刻，最痛苦的，莫过于，被钉在地上的拓跋菩萨。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
那股，曾经与他血脉相连，如同自己手臂延伸的，十万军魂，彻底地，与他，斩断了联系。
不，不是斩断。
是被，夺走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用无数场战争，无数次生死，才凝聚起来的，北莽军魂，在短短片刻之间，就换了主人！
他能感觉到，那股全新的，狂热的意志，正在重新凝聚。
那股意志，冰冷，纯粹，且，无比的，陌生。
它，不再属于他拓跋菩萨。
它，属于那个，自称为“神”的，年轻人！
“啊——！！！”
拓跋菩萨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和绝望，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咆哮！
他的骄傲，他的信仰，他的所有，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人，踩在了脚下，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
百里之外，那片黑压压的军阵，动了。
那十万名，刚刚接受了“神恩”洗礼的铁浮屠士兵，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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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去看，被钉在地上的，他们的前任统帅，拓跋菩萨。
他们的目光，跨越了百里的距离，狂热而又虔诚地，聚焦在了，那个，站在太安城外的，黑袍身影之上。
然后。
“扑通——！！！”
十万人，再次，单膝跪地！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求饶。
而是，最标准的，军队，向至高统帅，效忠的，军礼！
“吼！！！”
一声，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整齐划一的咆哮，从十万人的喉咙中，同时爆发！
那不再是，充满了杀戮和怨念的嘶吼。
那，是赞美！
是对他们新生的，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的，赞美！
轰隆！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金红色的煞气，从军阵之中，冲天而起！
那煞气之中，血色代表着他们的杀伐，而金色，则代表着，他们新的信仰！
金红色的云海，在天空中，汇聚成型，然后，缓缓地，朝着徐无un道所在的方向，低下了，它那高傲的，头颅。
仿佛，是在，向它的主人，行礼！
看到这一幕。
拓跋菩萨，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眼中的愤怒和不甘，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
他，就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徐无道，缓缓地，转过身，重新看向他。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
“你的军队，已经不再是你的军队。”
“你的骄傲，一文不值。”
“那么，拓跋菩萨，我再问你一遍。”
徐无道的目光，平静如水。
“臣服，或者，死。”
“我，给你三息的时间，考虑。”
这一次，拓跋菩萨，没有再发出怒吼。
他沉默了。
足足过了，两息的时间。
他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嘴唇，才艰难地，动了动。
一个，沙哑的，干涩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字眼，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臣，服。”
当这两个字吐出的瞬间，拓跋菩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很好。”
徐无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打了个响指。
“啪！”
那根，贯穿了拓跋菩萨肩膀，将他死死钉在地上的金色光柱，瞬间，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无形。
拓跋菩萨，恢复了自由。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那魁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他，没有逃跑，也没有再做任何反抗的举动。
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徐无道的身后，然后，像一个最忠诚的护卫一样，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一个，刚刚还与王仙芝齐名的，武道巅峰强者。
一个，统领北莽百万大军，威震天下的，不败军神。
现在，成了，徐无道身后，一个，沉默的，追随者。
李淳罡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天下的格局，要，彻底变了。
徐无道，没有再理会，已经彻底认命的拓跋菩萨。
他还有下一个，“战利品”，需要处理。
他转过身，迈开步子，朝着太安城的城门方向，走了回去。
那里，还有一个，天下第一，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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