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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为了跑路,日子不过啦!
    与此同时。

    一千里开外。

    连绵不绝的迁徙队伍,像一条土黄色的巨龙,在苍茫的草原上艰难蠕动。

    跑了。

    整整五天五夜。

    一名老牧民的战马悲鸣一声,口鼻喷出白沫,轰然倒地,再也没能站起来。老牧民呆呆地看着陪伴自己一生的伙伴,浑浊的眼睛里流不出泪,只剩下麻木的死寂。

    马匹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车轮滚滚,卷起的烟尘遮蔽了天空,队伍里弥漫着一股汗水、牲畜和绝望混合的浓烈气味。

    瓦剌头号大将术米勃,一张脸被风沙吹得干裂起皮,嘴唇上满是血口子。

    他催动胯下同样疲惫的战马,好不容易挤到了队伍最前方,那辆被几十个最彪悍亲卫死死护住的,铺着厚厚羊毛毡的马车旁。

    “大汗!”

    术米勃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歇歇吧!”

    “真的不能再跑了!”

    “兄弟们还能撑,可……可马撑不住了!再跑下去,这些牲口就全废了!咱们的老人和女人孩子,也快到极限了!”

    马车的帘子“唰”地一下被掀开。

    瓦剌大汗俺答那张写满了精明与市侩的脸探了出来,他先是心疼地看了一眼队伍里那些东倒西歪的牛羊,随即一双小眼睛就恶狠狠地瞪向了术米勃。

    “你他妈傻啊?”

    俺答张口就是国粹。

    “歇?歇你个腿儿!”

    “你当后面追咱们的是什么?是来串门做客的亲戚吗?”

    “那他娘的是一群疯子!打了鸡血的疯子!大夏那个小皇帝下了血本,一颗瓦剌人的脑袋能换十亩地,我俺答的脑袋,能直接封侯!他们一个个眼睛都他妈是红的!”

    俺答越说越气,唾沫星子喷了术米勃一脸。

    “你信不信,咱们今天停下来歇脚,明天天亮,人家就能把咱们的脑袋串成串,在咱们的帐篷顶上开篝火晚会!”

    “那帮天杀的南人,骨子里就刻着四个字,封狼居胥!”

    “不把咱们赶尽杀绝,不把咱们的祖坟刨了,他们会回去?做梦!”

    俺答伸出手指,遥遥指向更北边的方向,那姿态,不像个可汗,倒像个指点江山的生意人。

    “看见没有?狼居胥山!”

    “这把,咱们就给他们来个狠的!直接跑到狼居胥山北边去!让他们去封!让他们去胥!老子不陪他们玩了!”

    他顿了顿,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实在不行,老子就带着全部家当,跑到西域去!那边的商人可比南人好说话多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抄家灭族!”

    术米勃被自家大汗这一通输出给干沉默了。

    他知道大汗说的有道理,可眼前的困境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俺答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脑袋缩回了马车里,只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

    “传我的令!”

    “继续跑!”

    “一个字,就是跑!”

    术米勃看着那晃动的车帘,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嘴的苦涩。

    他调转马头,开始执行命令。

    但他终究不是俺答那种只要钱不要命的性格。

    他一边催促着队伍,一边大声地对手下千夫长们下达着补充指令。

    “告诉儿郎们!都他妈打起精神来!”

    “把家里的女人和孩子都照顾好了!谁的婆娘孩子要是掉队了,老子拿他是问!”

    “还有那些跑不动的,实在跟不上的,别硬撑着!”

    术米勃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让他们……让他们离开大部队,往东边跑!”

    “大夏的主力肯定只会盯着咱们这条大鱼,没空去管那些小虾米!往东跑,有活路!”

    他的安排,精准而有效,最大程度上保存着部落的元气。

    队伍在绝望中,继续向前。

    马车内。

    俺答听着外面术米勃的喊话,小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这个术米勃,还是心软。但……让他分兵往东,确实是保全火种的唯一办法。罢了,只要主力还在,以后总能把人再聚起来。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光靠威逼,是跑不远的。

    他犹豫了,挣扎了,那张脸上的表情,比割肉还难受。

    最终,他一咬牙,一跺脚,像是下了什么血亏的决定。

    “术米勃!给老子滚过来!”

    术米勃闻声,赶紧又跑了回来。

    “大汗,您吩咐。”

    “他娘的!”

    俺答从车里扔出来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子,那袋口没扎紧,露出了里面黑褐色的茶叶。

    “把这个,还有后面车上拉的那几口铁锅,给老子分下去!”

    俺答的脸皮子都在抽搐,声音都在滴血。

    “告诉那帮兔崽子们!这是老子赏的!让他们省着点喝!省着点用!这可都是钱!都是我辛辛苦苦从西域商人牙缝里抠出来的!”

    术米勃看着那袋茶叶和那几口崭新的铁锅,整个人都愣住了。

    茶叶!

    铁锅!

    对于逐水草而居的瓦剌人来说,这两样东西,比金子还珍贵!

    有了铁锅,就能煮熟肉,熬骨汤,孩子们才能长得壮实!有了茶叶,常年吃肉的肠胃才能舒坦,才能少得病!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命!

    那是身份的象征,是活下去的保障!

    大汗……大汗竟然舍得把这些宝贝拿出来?

    术米勃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对着马车磕了一个头,额头砸在冻土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一把抓过那个麻袋,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用嘶哑的嗓子狂吼:“儿郎们!为了大汗!为了婆娘孩子!活下去!”

    很快。

    “大汗有赏——!”

    “赏茶叶!赏铁锅——!”

    术米勃的嘶吼声,在迁徙的队伍中炸响。

    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所有瓦剌人的眼睛,都亮了!

    疲惫?

    绝望?

    在可以暖身的茶汤和可以煮肉的铁锅面前,都他妈是狗屁!

    一名刚刚死了战马的老牧民,被分到了一小撮茶叶,他颤抖地捧着,先是凑到老妻的鼻尖让她闻了闻,两人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映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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