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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大夏的官都这么清廉的嘛?
    周文海想到这里,不再犹豫。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亲自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提起笔,饱蘸浓墨。

    他要给那位远在京师的,同样心黑手辣的年轻帝王,他名义上的女婿,写一封信。

    一封请示的信。

    也是一封,表功的信。

    “陛下亲启。”

    “臣,驻倭总督周文海,叩问圣安。”

    “……臣愚钝,窃以为,欲使倭国长治久安,永为大夏之臂助,当使其内部稳固,断绝祸乱之源。倭王虽为傀儡,然其血脉在倭国民间仍有声望,若其身后无嗣,或旁系继位,恐生内乱,不利于我大夏长久之计……”

    周文海写得不快,字斟句酌,将自己的计划用最冠冕堂皇的言辞包装起来。

    他将弑君篡国,描绘成了为了倭国稳定、为了大夏利益的深谋远虑。

    将扶持德川家,说成是“以夷制夷”,让忠犬掌权,更好地为大夏服务。

    通篇没有一个“杀”字,没有一个“毒”字。

    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味。

    写到最后,他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闻倭王酷爱生食鱼脍,日日不辍。臣斗胆,恳请陛下于天工院中,寻一奇物。”

    “此物,需无色无味,可融于水,附于鱼肉,使人食之,如染风寒,日渐衰弱,药石罔效,一月之内,必油尽灯枯,魂归天照。”

    “若得此物,则倭国可定,大夏南疆,可保百年无虞矣。”

    写完最后一个字,周文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将信纸吹干,仔细折好,用最高等级的火漆封存。

    “来人!”

    他对着殿外沉声喝道。

    一名亲信校尉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大人!”

    周文海将那封信递了过去,眼神冰冷如铁。

    “派最可靠的人,走最快的水路,八百里加急。”

    “送往京师,亲呈御前!”

    “遵命!”

    校尉双手接过那封信,转身离去。

    周文海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滑入腹中,却浇不灭他心中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

    他知道,当这封信抵达京城之时,那位年轻的帝王,一定会对他这个“善解人意”的岳父,感到非常,非常的满意。

    而倭国这盘棋,也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收官阶段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大殿门口,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灯火星星点点的江户城。

    在他眼中,这已经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块巨大的棋盘。

    而他,就是唯一的执棋者。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广州府。

    湿热的空气黏在皮肤上,带着海水的咸腥和香料的甜腻,让人透不过气。

    市舶司衙门外,安南大臣阮全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杭绸长衫,第五次露出了自认为最和善、最真诚的笑容。

    “咚!”

    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被一只肥硕的手从门里扔了出来,砸在阮全脚边的青石板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动。

    “滚!”

    门里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呵斥。

    “我大夏官员,两袖清风,岂会与你这等蛮夷商人同流合污!再敢来此滋扰,便将你打入大牢,充当苦役!”

    大门“砰”的关上,卷起的风差点撞歪阮全的帽子。

    阮全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身后的几个家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小声嘀咕。

    “大人,这都第七家了……这些大夏的官,怎么油盐不进啊?以前在安南,这点钱,足够让那些士族老爷们给咱们牵马了!”

    “闭嘴!”

    阮全回头低声怒斥,眼中的焦躁与恐惧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弯腰捡起那锭金子,入手的分量沉甸甸的,此刻却烫得他手心发麻。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大夏官员难缠,但没想到会是铜墙铁壁!他拜访了广州知府,拜访了市舶司提举,拜访了水师的将领,送出的礼物从东海明珠到西洋自鸣钟,一个比一个贵重。

    可那些人,要么是义正词严地拒绝,要么是干脆闭门不见。

    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大夏的官,难道都成圣人了?

    送上门来的金子都不要?

    阮全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眼看着带来的银子流水般花出去,事情却毫无进展,他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就在他心丧若死,准备打道回府另寻他法时,一个尖嘴猴腮,穿着九品官服的小吏,一直靠在不远处墙角阴影里,此刻才慢悠悠地从市舶司的侧门探出头来,对着他鬼鬼祟祟地招了招手。

    阮全一愣。

    那小吏见他没动,又朝他挤了挤眼,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

    “后巷。”

    阮全心中一动,立刻给家仆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快步绕到了衙门后的僻静小巷。

    那小吏早已等在那里,正靠着墙根,剔着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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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官爷……”阮全连忙上前,拱手行礼。

    小吏斜着眼打量了他一番,懒洋洋地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丝嘲讽:“安南来的阮掌柜?给知府送夜明珠,给提举送美人图,给水师的赵将军送前朝孤本?结果呢,连茶都没混上一口吧?”

    阮全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这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这些可都是他密不示人的手笔!

    小吏看着他惊骇的表情,满意地笑了,吐掉嘴里的草根。“我叫陈春,在这市舶司管些文书的活儿。你那套,对付那些大老爷们没用。他们刚被京里来的钦差敲打过,一个个比兔子还胆小,生怕自己的乌纱帽被当夜壶给踹了。”

    “不过嘛,”陈春嘿嘿一笑,“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些事,大老爷们不敢办,咱们这些跑腿的,反倒有的是门路。”

    阮全何等精明,一瞬间的惊恐过后,立刻就明白了!

    对啊!自己真是蠢了!高官爱惜羽毛,可这些盘踞在衙门底层,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小吏,才是真正办事的!他们消息灵通,手段隐秘,能量大得惊人!

    他心中重新燃起熊熊希望,觉得总算找对人了!

    “陈爷!陈爷法眼无差!是在下愚钝了!”他收回了刚才那副商人嘴脸,换上了更加恭敬的姿态,“今晚天香楼,还请陈爷务必赏光,让在下略备薄酒,为您接风洗尘!”

    陈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算你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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