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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学区房里的秘密账本
    清晨七点十四分,云州区不动产登记中心档案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苏绾踩着细高跟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敲出清脆的节奏,她将律师证往玻璃柜台一递,指尖涂着酒红色甲油,在晨光里像一滴凝固的血。

    "遗产继承纠纷案调查。"她声音甜腻,尾音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度,"需要调阅青阳区××小区3栋201室近三年的过户记录。"

    窗口后的工作人员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姑娘,低头翻了翻她递来的法院协查函,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两秒:"系统显示产权人是张淑兰女士,您确定要查?"

    "确定。"苏绾从鳄鱼皮手袋里抽出一沓材料,最上面是张淑兰的身份证复印件,"张女士是我当事人的外祖母,去世前口头说过要把房子留给我当事人,但没留遗嘱。

    现在其他亲属闹着分房产,我们得先确认购房资金来源是否涉及夫妻共同财产。"

    姑娘犹豫着敲了回车,打印机开始吐纸。

    苏绾盯着她的电脑屏幕,当"购房款来源:个人赠与"几个字跳出来时,睫毛轻颤了下。

    "赠与人是?"她指着打印纸上的空白处。

    "王建国,张淑兰的远房表兄。"姑娘递过纸质档案,"系统备注里有。"

    苏绾翻到资金流水页,瞳孔微微收缩——转账金额128万,附言栏写着"赠与",而王建国的职业信息栏赫然写着"青阳区实验中学代课教师,月薪3200元"。

    她指尖叩了叩纸张:"单笔赠与超百万,赠与人年收入不足四万,这符合《个人所得税法》里的赠与税申报要求吗?"

    姑娘的脸瞬间白了,抓起电话要拨分机:"我需要上报主管。"

    "慢慢来。"苏绾退后半步,靠在柜台边理了理羊绒围巾,目光扫过墙上的"一次性告知"公示牌,"我在大厅等。"她故意把"等"字拖得绵长,余光瞥见姑娘攥着电话的手在发抖。

    八点零五分,主管办公室的门开了。

    苏绾接过补印的税务申报记录,封皮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果然,王建国的赠与税申报栏是空的。

    她将材料收进手袋时,听见主管小声嘀咕:"这种情况...可能涉及虚假交易?"

    "可能。"苏绾笑得像朵带刺的玫瑰,"所以才需要专业机构介入嘛。"她转身时,细高跟在大理石地面碾出一声轻响,像颗埋下的雷。

    上午九点五十二分,云州"家天下"房产中介总部的会客室飘着速溶咖啡的焦糊味。

    赵启年捏着看房传单,手指在"学区房"三个字上蹭了蹭,抬头对面前的老员工笑:"哥,听说这栋楼去年有套房子,是现金付的首付?"

    老员工正往保温杯里续水,闻言手一抖,茶水溅在格子衬衫上:"兄弟哪听来的?"

    "我表姐夫在银行上班。"赵启年从口袋里摸出软中华,抽出一根递过去,"说现在现金交易查得严,他帮人走账都得担风险。"

    老员工看了眼烟盒,接过去点上,吐着烟圈道:"可不是嘛,去年有个姓刘的客户,说是替亲戚买房,非说现金踏实。"他压低声音,"还特意叮嘱我们别留聊天记录,说亲戚在机关单位,怕被说闲话。"

    赵启年心里一紧,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我表姐夫说那笔流水奇怪,现金存进去又取出来。

    对了,合同总得签吧?"

    老员工苦笑着摇头:"签是签了,老板说'特殊客户',原件不归档,只留复印件。"他指了指墙角的铁皮档案柜,"就放那儿,我都没碰过。"

    赵启年掐灭烟头,站起身:"谢了哥,我再去看看其他房源。"他转身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林昭发来的消息:"进展?"他快速回复"有门",走到店外时,秋风吹得后颈发凉,他摸出车钥匙,指尖在"拨号"键上重重一按。

    中午十二点十一分,"家天下"中介的档案柜前围了三个穿制服的人。

    林昭站在最前面,胸牌上"云州市机关事务局联合检查组"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翻着中介的合规台账,突然指着最底层抽屉:"这个未编号的登记簿是什么?"

    年轻的店长脸色发白:"那...那是内部备忘录。"

    林昭戴上白手套,抽出那本泛黄的本子。

    第一页就写着"代持交易记录",他快速翻到中间,瞳孔骤然收缩——"宏远刘总,购××小区3栋201,现金82万,中介费返现3万,账外处理"的字迹还带着墨迹未干的晕染。

    "阮棠,比对。"他低声道。

    耳麦里传来系统的机械音:"宏远刘总即刘国栋,云州宏远机电副总经理,其银行账户与陈砚舟妻弟周明远的资金往来频次达23次/月,返现账户为周明远岳母张淑兰名下尾号7812卡。"

    林昭合上本子,抬头对店长笑:"麻烦把这本子复印一份,我们带回去备案。"他注意到店长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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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市纪委监委谈话室的单向玻璃映出刘国栋苍白的脸。

    他盯着桌上的登记簿复印件,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衬衫上:"这...这是中介自己记的,和我没关系!"

    "那这个呢?"主审员将林昭拍的照片投影在墙上,"2022年10月15日,你从个人账户转出82万到张淑兰账户,备注'购房款'。"

    刘国栋的手开始发抖,突然扑向桌子:"我是帮周哥办事!

    他说这房子是给岳母养老的,让我帮忙走个账...我真不知道是违法的!"

    "周哥是谁?"

    "周明远!

    陈秘书长的妻弟!"刘国栋喊完这句话,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账本...在周明远岳母家衣柜夹层里,手写的,记着每次收的茶水费、节礼钱...我亲眼见过!"

    晚上八点零三分,市纪委的证物室里,一本边角磨损的牛皮纸账本被装进证物袋。

    翻到2023年中秋那页,钢笔字力透纸背:"陈秘,中秋20万,走刘司机→岳母→学区房。"

    同一时刻,市委家属院17栋的阳台上,陈砚舟望着楼下贴着封条的黑色奥迪,手机在掌心烫得发疼。

    短信提示音响起:"请于明日九时前,至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科说明有关情况。"

    他慢慢走进书房,拉开最里层抽屉——那支用了十年的金笔不见了,只余一道浅淡的压痕。

    窗外的秋风吹得窗帘翻卷,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党校上课的场景,导师说:"做官的人,心里得有本账。"

    此刻,那本账正躺在纪委的保险柜里,每一页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城市另一端,林昭坐在办公室里,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正处权限"的金色边框缓缓展开。

    他翻开案头的《云州区经济改革试点方案》,笔尖悬在"产业升级"四个字上方,突然听见楼下收发室传来"咔嗒"一声锁响。

    他抬头看表,凌晨五点十七分。

    收发室的老张头该来开信箱了,可今天的动静比往常早了一个多小时。

    林昭放下笔,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微挑的眉峰——明天,会有什么新的"邮件"送来呢?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