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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风起账外,暗流成网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林昭的手机屏幕上切出一道金边。

    七点零九分,省政府官网的通报推送像颗惊雷,震得他指尖微麻——"青阳区擅自启动未经认证的芯片采购项目,存在重大技术安全隐患,责令立即暂停"。

    他把手机倒扣在父亲的老笔记本上,封皮磨损的纹路硌着掌心。"贺知远在等我慌。"阮棠的声音从耳麦里渗出来,带着数据特有的冷感,"IP定位到省工信厅副厅长办公室专线,发布时间卡着早班会前的空当,想让基层单位来不及反应就被舆论裹挟。"

    林昭摸出钢笔,笔尖在"责令暂停"四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父亲笔记本里夹着的老照片滑出来——三十年前,林父作为技术员在车间焊芯片的模样,和昨夜他套着防尘服的身影重叠。"慌?"他低笑一声,指节抵着下巴,"他大概忘了,我父亲教过我,越急的通报,漏洞越多。"

    市委督查室的打印机发出嗡鸣时,赵启年正把最后一叠备案文件拍在桌上。

    三个月的政府采购记录摊开像张网,十七个"特批进口芯片"的红章格外刺眼。"效率?"他捏着文件的手骨节发白,"批外国货叫特事特办,试国产就叫违规操作?"

    窗台上的绿萝垂着蔫叶,映得他镜片后的眼睛发亮。

    这是他第一次没等林昭开口就主动查案。

    从前他总缩在督查室角落,看着领导脸色写报告;可昨夜在微光车间,他看见林昭焊芯片时的手稳得像块玉,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该硬气时,别软"。

    "赵副主任?"实习生小周探进头,"纪检组王组长说十点要听汇报。"

    赵启年扯了扯领带。

    这条藏青领带是妻子结婚周年送的,他从前总嫌太正式。

    此刻他对着窗玻璃理了理领尖,镜面里的人比昨天挺直了三分:"把十七份特批文件按时间、型号、审批人做对比表,重点标红重复审批的。"他抓起外套往外走,皮鞋跟敲在地面上,"我们今天,要让有些人的双标,在太阳底下晒透。"

    云州大学法学院报告厅的空调开得太凉,苏绾的真丝裙贴着后背。

    她扫了眼台下——省工信厅法规处的孙处长在记笔记,科技处的李科长低头玩手机,贺知远的秘书小王正用保温杯抿茶。

    "接下来播放一段测试视频。"她点击遥控器,投影屏亮起两组曲线。

    左边是进口芯片在-40℃到85℃环境下的运行数据,三次突然重启的尖峰像刀割;右边是微光芯片的曲线,平稳得像春溪。"这是我们联合市质检所做的极端环境测试。"她踩着细高跟绕到屏幕前,锁骨间的钻石项链闪了闪,"请问各位专家,在智慧城市管理系统、医疗急救终端这些关乎民生的场景里,我们究竟该相信'未经认证'的国产稳定,还是'已认证'的进口风险?"

    孙处长的钢笔尖戳破了笔记本纸页。

    李科长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小王的保温杯盖"咔嗒"扣上,茶水溅湿了裤腿。

    台下有人悄悄用手机拍屏幕,闪光灯像星星在暗厅里蹦跳。

    "苏律师。"主持人干咳两声,"我们今天讨论的是法律边界——"

    "法律的边界,不该是保护落后的围墙。"苏绾的笑容甜得像加了蜜,指尖敲了敲讲桌,"如果'认证'成了某些人阻碍创新的工具,那这样的认证,是不是该先被认证?"

    海关特殊通道的电子屏跳到"通关完成"时,郑知舟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同事老张拽了拽他的制服袖扣:"贺厅长的电话都打到关长那了,你这是何苦?"

    郑知舟盯着传送带上的光刻胶箱,封条上的"微光科技"四个字被阳光晒得发亮。

    三个月前,他在政务服务中心见过林昭——那个替老焊工解释"国产芯片不是赌,是熬"的年轻人,蹲在大厅地上帮老人捡散落的材料,发梢沾着复印机的碳粉。

    "老张,你记不记得去年台风天?"他突然说,"市医院的进口医疗设备全瘫了,要不是有备用的国产仪器,那批新生儿..."他喉结动了动,"报关单上写着'用于国产芯片研发',我认的是这个。"

    系统提示音在林昭耳麦里响起时,他正对着电脑调整《双链保底建议》的措辞。"关键材料入库,孵化进度3%。"阮棠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温度,"郑科长的选择,触发了'破局者'隐藏成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颗急敲的算盘珠。

    林昭把第三版方案推到桌角,又抽回来。

    政策推演的三个选项在屏幕上跳动:A方案会让微光失去技术自信,B方案可能激化矛盾,但C方案...他摸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到夹着老照片的那页,背面有行褪色的字:"规则是死的,人心是活的,用规则护人心,才是真本事。"

    "阮棠,帮我调市长近三个月的批示记录。"他抓起电话拨给沈清欢,"帮我查应急管理局关于'城市关键系统备用链'的现行文件。"雨幕里的路灯次第亮起,他望着案头堆成山的材料,突然笑了——贺知远以为按下暂停键就能截断火种,却不知道,真正的火,从来不是靠叫停就能熄灭的。

    晚上十点十七分,沈清欢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刚整理完应急管理局的文件,屏幕上是林昭发来的消息:"明早六点半,地下车库见,带应急管理条例汇编。"

    她望着窗外的雨,把文件塞进帆布包时,一张便签从夹层滑落——那是上周在政务大厅,她帮林昭整理资料时,他随手写的"谢谢",字迹带着点潦草的温暖。

    雨还在下。

    市政府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在凌晨五点五十八分准时亮起,照见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正站在B3区17号车位前。

    沈清欢的帆布包压着左肩,里面装着温热的豆浆,和连夜打印的《云州市城市安全应急物资储备管理办法(修订稿)》。

    她看了眼手表——六点零二分。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八分钟。

    车库的通风口传来隐约的雨声,混着远处环卫车的鸣笛。

    沈清欢摸了摸包侧的夹层,那里躺着她今早特意去老字号买的鲜肉包,还带着保温袋的余温。

    "希望他还没吃早饭。"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包上的流苏。

    东边的天际线在雨幕里泛着青灰,像块即将被掀开的幕布。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