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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最后一日
    放松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来到了周五晚的最后一节语文课。

    黄太后走进了班级,并没有拿着试卷和语文书,而是说:

    “最后一节课了,就不讲题题目了,给你们上一节班会课,讲讲假期要注意的事情。”

    “靠窗的同学把窗户打开。”

    季鲤打开窗户,此时外面的天空暗了下来,风雨欲来,风带着水汽吹了进来。

    教室内并没有开灯,大家沉默地默契地享受着低压气氛带来的宁静与喜悦。

    在除了读者以外的学生们的视角里,后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就可以放寒假了,所以教室内的同学们都相当的兴奋。

    这个时候的班会课也是最舒服的,黄太后的语气也是少见的柔和。

    “要放假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特别的兴奋啊。”

    “先都给我按捺住。”

    “虽然我经常和你们说某某题目一定要写,要去背,但期末考试就抱着正常的心态去考就好了,把自己的正常水平发挥出来,好好过个年。”

    “不过语文可别给我拖后腿啊,下学期看到我要是看到谁把我反复强调的十三题错了,我就让谁罚抄十遍题目哈。”

    “特别是你啊,张雨辰。”

    “嗯嗯。”台下坐着的张雨辰立刻乖巧的点头。

    “等下课代表去帮我把文言文的实词表拿来,大家寒假,一天背十个,下学期开学我要小测。”

    “啊?”

    台下的同学顿时传来一片哀嚎。

    “但是——”黄太后语气一转,“我听别的任课老师说你们寒假作业很多,所以语文这一科你们就把学校发的那本寒假作业写完就行了。”

    “太后圣明。”

    “芜湖!”

    台下的同学们又爆发出欢呼声。

    “行了,就这多了,最后再和你们说一个好消息。”黄太后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刚刚我接到学校的通知——明天放假一天给你们休息。”

    “芜湖!”

    台下爆发出了剧烈的鼓掌声,甚至有人站了起来挥舞双臂。

    “行了,都安静的写作业,再复习复习啊。”黄太后挥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然后坐在了讲台旁的椅子上,“老师再最后看看你们。”

    黄太后笑了笑,不再讲话,默默看着学生们熟悉的脸庞,似乎也在追忆着自己的学生时代。

    普通学生眼里,黄太后就是下一学期再见的,但在读者眼里,大概率是永别了。

    这句话是说给普通学生听的,也是说给读者们听的。

    一时间,教室内只有着沙沙的写作业声和小声的讨论声。

    不久窗外就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大雨。

    学生们望着窗外,担心放学时雨不停,积水和雨滴会打湿裤脚,书包。但同时,大家又有一种很奇怪且舒服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高中生是最能感知幸福的。

    因为学习的压抑,所以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感到幸福。

    学习的某个间隙,看到阳光,树木,鸟鸣,蓝天白云,都会觉得幸福。

    此刻也是如此。

    窗外白茫茫一片,雨声盖过了所有声音,原本吵闹的其他班级都忽然静了下来,好似消失不见,季鲤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世界上只剩下这间教室,和窗外瓢泼的大雨。

    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和在暴雨天的书店里看书一样。

    张雨辰看了眼暗沉的教室,以及外面的暴雨,转头对季鲤感慨道:

    “老季,你说墙的外面是什么?”

    “是自由。”季鲤语气笃定。

    “老季,其实我曾经在高中枯燥的日子里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如果哪天突然一场暴雨落下,你一脚踹开在雨中溶解的窗户,转头伸出手对我说:‘该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那样的生活该有多爽。”

    “现在竟然真正做到了。”

    “我从来到这里时就开始想一个这样的问题,如果再给我一次能穿越回去的机会,我会选择穿越回去吗?”

    “日复一日枯燥的社畜生活和现在未来全是变数的精彩生活,我究竟更渴望哪一个呢?”

    “它们都是生活。”季鲤闭着眼,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有些诗意地总结道。

    “你抢我词了季同学。”前桌的谢溯突然回头,哈哈笑道。

    “不过没事,我最近又憋了一首大的绝世诗歌,到时候考完试惊艳你们一手。”

    “那我和老季就静待佳音了。”

    ......

    次日傍晚,红砖色的教学楼在晚霞中染上了一层融金的明黄。

    广播站内,四人分开而坐。

    陈晓神情认真,在麦克风前播着某一段稿子,谢溯则是在一旁帮忙调音。

    季鲤靠在真皮办公椅上,双腿翘在另一条塑料凳上。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放松的脸上。

    张雨辰和季鲤高中三年都没进过广播站内,此刻算是圆梦了。

    张雨辰则坐在某张办公桌上,看着窗外。

    夕阳西坠,余晖轻洒。

    教学楼在这柔和的光中沉稳而庄重,红砖墙上的凹凸反射出点点光芒,如同静谧湖面上跳跃的波光。

    学生们三三两两。

    或值日擦黑板霜,或匆忙赶铃声响,或闲逛梧桐道长。

    或独行向晚,或倚着谁肩膀。

    青春总在转角。

    与暮色撞个踉跄。

    他语气感慨:

    “总感觉这段时间过的好快啊。”

    “老季,这应该才是故事本来的样子吧?”

    “我想大概率是给我们这群阅读到最后的读者的奖励。”季鲤看了眼窗外。

    谢溯终于有了诗意总结的机会,背对着季鲤和张雨辰道:

    “青春是一本仓促的书。”

    “当它显露出原来的样貌时,自然也就过的快了。”

    “这作品世界总是这样,时不时在绝望恐怖里掺杂着点美好。”

    “就像玻璃渣子掺了糖,混在了一起。”

    “和我们当年的高中一模一样。”

    “你说我们要不要整个活?”谢溯突然回头,表情坏笑,“反正最后一天了,不如就放点自己喜欢听的歌吧。”

    “这就要问我们的广播站副站长陈晓同学同不同意了。”

    张雨辰伸了个懒腰,从桌子上躺下,表情十分安详。

    “我没问题的。”

    陈晓刚刚好播完一段,语气柔和道。

    “那就,来一首起风了。”

    “加一首,东京不太热。”张雨辰补充,接着回头问季鲤,“老季你也来一首吧?”

    “嗯......算了,我觉得你们应该不喜欢听《太上北斗真经》。”

    “那确实算了。”谢溯对季鲤的喜好无奈。

    “等我念完最后一段。”陈晓说完,马上进入播稿的状态:

    “可暗恋就是这样的,谁的年少时候都会有,我曾在无数个时刻幻想过和她在一起,愚钝的我甚至在某些时刻以为她注意到我,一次偶然的撞衫,一次食堂排队排一起,一次碰面的打招呼,这些都是心动的瞬间,足够让一个喜欢另一个人很久很久。”

    “她喜欢别人没错,我并没有怪她,只是怪我,怪我不够优秀,不能下定决心改变自己,没能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我想我如果足够优秀,我一定有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配合着起风了的bgm,加上陈晓的播音天赋,这段稿子念出来的效果非常好。

    谢溯眼角带笑,认真地看着陈晓认真念稿的样子。

    “咦?”听到这段的张雨辰来了兴趣,从桌子上挺立起来,“陈晓,这谁的稿子啊,这么有故事。”

    “我们一般都是匿名投稿的,不过这份确实写了署名,而且是备注了要念出来的。”

    “所以是谁?”张雨辰追问。

    “邱......咦,邱俊泽?”

    “我去!”张雨辰惊讶地差点没从桌子上跌落下来。

    主要是邱俊泽平时就是一个理科生的样子,这篇稿子竟然写的挺好的。

    “话说邱俊泽为什么会喜欢陆舒呢?”

    “因为某次上语文课回答问题时,邱俊泽回答不出来,陆舒在后面小声的帮他,他才答了出来。”躺在椅子上的季鲤语气复杂道,“你可以代入下上课回答问题无助时,班里最好看的女生在后面温温柔柔的提示你答案的感觉。”

    “这是他和我私聊时说的。”

    季鲤感慨。

    “青春就是这样。”

    季鲤说着双手交叉抱头,将椅子转了角度,看向了窗外:

    “我记得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有这样一段场景,主角安迪以被关进禁闭室的代价进入监狱的广播室,偷放了一段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咏叹调,然后也像我现在这样,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

    “然后广场上正在放风的囚徒被突如其来的歌声击中,不知所措地伫立原地,那一刻,监狱里的每个人都仿佛重获自由。”

    顺着季鲤视角看去,夕阳下走廊的并行的同学突然驻足。

    “咦,今天广播站怎么换歌了?”

    “这个,不对,好耳熟的前奏。”

    “我去,起风了!”

    操场跑步锻炼的,也突然停下。

    “今天广播站有品啊。”

    食堂埋头吃饭的突然抬起了头。

    “这歌,给我干哪来了?”

    值班室的保安前辈关上了卡带录音机。

    “这就是年轻人的歌吗?”

    广播站的放的歌总有一种特殊的音质,没有耳机里的歌清晰,但又比耳机里的歌好听。

    张雨辰正和季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老季,我还挺怀念当时宿舍的氛围的。”

    “大家围在一起,听你讲鬼故事。”

    “心里害怕,但看到周围人后,心里又是一暖。”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张雨辰环顾了下流金的广播室,突然感慨:

    “我有预感,这段时光是接下来最放松的日子了。”

    “可惜不是夏天啊。”

    “我还记得高二的那年夏天,我们几个人在宁安市内到处玩,后山,城郊,海边,别墅区。”

    “我记得有次下了很大的雨,我们几个人都特别兴奋,像疯了一样,在大雨里狂笑。”

    谈起夏天,张雨辰目光浮现一丝追忆。

    记忆里东西总是最漂亮的。

    “话说你拿着录音笔干嘛?”谢溯走了过来,看到了张雨辰手里的录音笔。

    “万一出去后我们又恢复了二十多岁,不就再也听不到十六岁的声音了?

    张雨辰解释。

    “这可是十六岁的声音啊。”

    张雨辰又强调了一遍。

    这次谢溯不再反驳,而是抢过了张雨辰手中的录音笔,大声道:“喂,听得见吗?我是谢溯,十六岁的谢溯。”

    接着递给季鲤,笑着道:“季同学,要不你也来一句。”

    “幼稚。”季鲤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在谢溯和张雨辰的软磨硬泡一下,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接过,语气平淡道:“我是十六岁的季鲤。”

    谢溯又拿着跑到了陈晓旁:“晓晓,你也来一句。”

    陈晓温温柔柔道:“你好,这里是十六岁的陈晓。”

    “还有十六岁的林语冰。”

    夕阳下寒风吹过,窗外树影晃动,人影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