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的心脏猛地一跳!
    礼部尚书?!
    朱启明这是……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延儒,只见周延儒那张脸,瞬间从灰败变成了猪肝色,然后又从猪肝色涨成了茄子紫!
    温体仁!你这个老狗!
    周延儒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谁能受的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冒!
    他冲锋陷阵,舌战权臣,把曹于汴这块老石头都给逼走了!
    结果呢?
    他自己成了弃子!成了垫脚石!
    温体仁不仅没帮他,反而踩着他的尸骨,要去当那清贵无比的礼部尚书!
    而他周延儒呢?
    等着他的,是即将从河南飞奔而来的,那个叫杨嗣昌的、眼冒凶光的疯狗!
    杨嗣昌要查什么?查他构陷钱谦益!
    晋商案,有几个干净的?
    为什么倒霉只有我一个!
    抛开自己跟晋商的那些肮脏事不谈,单单构陷重臣这一项,就够他喝一壶!
    一旦坐实,他这辈子就完了!
    他看向龙椅上的崇祯,那张年轻的脸上,只有冷漠和不耐。
    完了!全完了!
    从炙手可热的阁臣候选,到极有可能变成人人喊打的待罪囚徒,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把他最后一点理智也给吞噬了!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一个个加官进爵,老子就要下地狱?!
    去他娘的!
    既然不让我活,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周延儒眼中爆发出一种癫狂的、毁灭一切的光芒!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嘶吼:
    “陛下——!臣还有一本!!”
    “臣要弹劾靖虏将军,太子太保朱启明——私通宫闱!秽乱后宫!!”
    轰——!!!
    奉天殿内,仿佛被一道天雷当头劈中!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各种各样惊愕的表情,呆立当场。
    私通宫闱?
    秽乱后宫?
    这八个字,每一个都足以让整个大明王朝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傻眼了。
    周延儒,失心疯了吧?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龙椅上的崇祯,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心头剧震,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
    这事怎么会被捅出来?!
    这要是传出去,皇兄的身份、皇室的颜面、整个大明的根基……
    “住口!!!”
    崇祯发出一声完全失态的尖叫,从龙椅上猛地站起,指着周延儒,浑身都在发抖!
    “周延儒!你……你这个疯子!你竟敢口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你可知构陷重臣,污蔑宫闱是何等大罪?!”
    “来人!给朕把这个疯子拖下去!下诏狱!下诏狱!!”
    周延儒对皇帝的威胁置若罔闻,死咬牙关,孤注一掷:
    "陛下明鉴!臣绝非构陷!臣有确凿消息来源!"
    "就在十数日前的深夜,懿安皇后娘娘凤驾亲临张家湾督师府!"
    "屏退左右,与朱启明独处帅帐之内,长达一个多时辰!期间帐内情形,无人知晓!"
    "皇后娘娘乃先帝遗孀,身份何等尊贵!朱启明身为外臣,竟敢……竟敢……此乃亵渎宫闱,秽乱之始!臣恳请陛下彻查!还皇家一个清白,正天下视听!”
    殿内百官这才如梦初醒,瞬间炸开了锅!
    “周延儒!你血口喷人!污蔑国母!罪该万死!”孙承宗须发皆张,第一个怒斥出声,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袁可立脸色煞白,厉声喝道。
    “拿下!快拿下这个疯子!”温体仁也彻底慌了,他没想到周延儒会疯狂到抛出这种级别的“核弹”,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这火要是烧起来,他自己也得被烤成焦炭!
    然而,周延儒已经疯了,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一把甩开冲上来的侍卫,指着殿内众人,狂笑道:“我血口喷人?我污蔑国母?”
    “哈哈哈哈!我有人证!”
    “朱启明在张家湾大营,深夜私会懿安皇后!此事,宫中监军太监高起潜,亲眼所见!”
    “好啊!你们不信?!”
    “那就传高起潜上来对质!!”
    崇祯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近乎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周延儒,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传……高起潜!”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崇祯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很快,高起潜被两个小太监连扶带架地弄了进来。
    当他看到殿内这副剑拔弩张、山雨欲来的架势,尤其是看到周延儒那双要吃人的眼睛时,他两腿一软,差点当场尿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周延儒这个酸子,竟然这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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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在奉天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这天大的秘密给捅出来!
    “高起潜!”周延儒指着他,厉声质问,“你告诉陛下!告诉满朝文武!你那晚在张家湾督师大帐,看到了什么?!”
    高起潜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龙椅疯狂磕头,嘶声大喊:
    “陛下明鉴!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啊!”
    “奴婢那晚去张家湾,只是传达陛下口谕,连督师大帐的门都没进去!周大人他……他这是诬陷奴婢啊!求陛下为奴婢做主啊!”
    一口否认!
    干净利落!
    周延儒当场被干破防了!
    他感觉全世界都在背叛他!
    “高起潜!你这阉狗!你敢骗我!!”
    周延儒彻底失去理智,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一把揪住高起潜的衣领。
    “你收了我的银子!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现在敢不认账?我跟你拼了!!”
    “我没有!我没收!你胡说!”
    高起潜尖叫着,用他那太监特有的、又尖又利的声音反击,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在冰冷光滑的金砖上滚作一团。
    一个朝廷重臣,一个宫内大珰,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上,像两个市井泼皮一样,撕扯着对方的衣服和头发。
    场面瞬间失控!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快!快拉开他们!”
    “哎哟,别踩着老夫的袍子!”
    拉架的拉架,呵斥的呵斥,看戏的看戏,拱火的拱火,整个奉天殿乱成了一锅粥。
    国将不国!
    从始至终,朱启明都像一尊雕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此刻,看着一个朝廷大员和一个内廷大珰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他那覆着面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度的厌恶。
    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扒开人群,像拎小鸡似的,单手就将状若疯虎的周延儒给扯了起来。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周延儒脸上。
    “闹够了没有?”
    周延儒被打得眼前一黑,待他看清是朱启明,新仇旧恨交织心头,怒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的!我杀了你!”
    他疯狂地拉扯着朱启明的衣甲。
    混乱中,他的一只手胡乱挥舞,猛地抓住了朱启明脸上的口罩系带,用力一扯!
    唰——
    那张遮挡了所有秘密的黑色面罩,应声而落!
    ……
    整个奉天殿,突然安静了。
    所有嘈杂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扭打的高起潜停下了动作。
    拉架的百官僵住了身体。
    龙椅上的崇祯,瞳孔缩成了针尖。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不可思议地,聚焦在朱启明那张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脸上!
    时间,仿佛倒流了三年。
    那眉,那眼,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而坚毅的嘴唇……
    那张曾经高踞于龙椅之上,俯瞰众生的容颜!
    那张早已被宣告驾崩,供奉于太庙之中的脸!
    天启皇帝,朱由校!
    嘶——
    嘶——
    大殿之中,响起一片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鬼魅的合唱。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带着极致惊恐的喊叫声!
    “先……先帝?!”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鬼啊!是先帝的鬼魂!先帝借尸还魂啦!!”
    “天啊!快跑啊!”
    “滚开!别挡着本官的路!”
    奉天殿内,秩序彻底崩溃!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