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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邻里讼案、秦雨娶亲受阻
    晨雾未散,开平镇衙的铜锣声突然刺破寂静。陈峰刚将最后一口茶汤咽下,值堂衙役便疾步而入:"禀大人!前衙有人击鼓鸣冤!"

    “卧槽”,吓我一跳你,我听见了,马上来,说着他搁下茶盏,玄色官袍下摆扫过雕花屏风,三步并作两步迈向公堂。

    "威武——"皂隶们的喝声在梁柱间回荡。陈峰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惊堂木尚未落下,堂下已传来争执声。左侧跪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鬓角沾着草屑,右手紧攥半截断木;右侧是个穿青绸长衫的中年人,额角肿起个青紫包,官靴上满是泥印。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陈峰声如洪钟。

    攥断木的汉子重重叩首:"小人张二柱,状告邻居李富贵欺压良善!昨夜他纵犬拆了我家篱笆,还打伤我婆娘!"说罢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几道新鲜的抓痕。

    李富贵急得连连摆手:"郡王明鉴!分明是张二柱偷砍我家枣树!我家黄狗护院,他竟挥棍打伤畜牲,还反咬一口!"

    陈峰目光扫过堂下物证:断成两截的枣树枝桠上还挂着青枣,篱笆残木上沾着犬毛。他拾起枣枝,指尖摩挲着断口:"张二柱,你为何砍树?"

    "回大人!"张二柱红着眼眶,"他家枣树歪过墙来,压塌了我家草棚!前日好言相商,李富贵却..."话音未落,李富贵突然扑上前:"他分明是觊觎我家枣子!每年结果时,他家婆娘总来偷摘!"

    公堂内顿时乱作一团。陈峰猛地拍响惊堂木:"肃静!"他召来里正询问,得知两家比邻而居十余年,因宅基地界限不清积怨已久。沉吟片刻,他唤过衙役耳语几句,又问:"你二人可愿各退一步?"

    "不退!"两人异口同声。

    "既如此——"陈峰站起身,"李富贵纵犬伤人,杖责二十;张二柱私砍树木,笞十板。"堂下二人脸色骤变,正要申辩,却见陈峰抬手示意:"且慢!本王尚有后话。"

    这时,衙役领进个佝偻老者。老者捧着一卷发黄的地契:"大人,这是二十年前两家分地时立下的文书,标明两宅间应留三尺滴水巷。"陈峰展开细看,墨迹虽淡,边界却清晰可辨。

    "李富贵,你家院墙已占了滴水巷半尺。"陈峰将地契掷于堂前,"限你三日内拆除违建,修补张家篱笆。张二柱,你擅砍树木亦有过错,需赔偿李家树苗钱一贯。"见两人面露不甘,他又道:"念你二人皆是初犯,若再滋事,定严惩不贷!"

    退堂后,陈峰特意留下两人:"本王幼时也与邻家孩童争过弹弓。"他指着堂外盛开的石榴树,"邻里相处,如同这树上的枝叶,偶尔摩擦难免,但若伤了根本..."

    一日后,有人来报,李富贵已拆墙让地,张二柱也送去了树苗。陈峰望着衙门外新栽的两排槐树,对主簿笑道:"传本王令,各坊皆种此树,让百姓记得——'让他三尺又何妨'。"

    晨露未曦,开平镇衙的青铜兽首环又被击得山响。陈峰刚吃过早饭,秦霜在旁边给他按摩着,桌上还有《刑名要览》还摊开在"邻里争讼"那一页,值堂衙役便疾步而入:"大人!张家和李家又来击鼓了!"

    “嘶~”这小子声咋每回都这么大,吓的我前列腺都犯了...

    公堂上,前日才见过的张二柱和李富贵跪成两列。这次张二柱肩头扛着半扇门板,李富贵怀里抱着只蔫头耷脑的芦花鸡,两人脖颈处都缠着渗血的布条。

    "大人明察!"张二柱先声夺人,"这恶邻昨日趁着我家无人,竟踹开后门,把我家刚腌的腊肉抢了去!"

    李富贵冷笑一声,抖开鸡翅膀:"他血口喷人!我家芦花鸡好端端在院里吃食,却被他偷去炖汤,这门板分明是他行凶砸门的物证!"

    陈峰目光如炬,扫过堂下物证。腊肉油光发亮,还凝结着新鲜冰碴;芦花鸡羽毛凌乱,腿上却缠着半截麻绳。他伸手捏起腊肉,鼻间掠过一丝异样的香气——这腌肉用的香料,倒像是西域胡商才有的藏红花。

    "张二柱,你家昨日可有人外出?"陈峰突然发问。

    张二柱眼神躲闪:"回大人...小人去镇上卖柴了..."

    "既是卖柴,哪来的银钱买西域香料腌肉?"陈峰猛地一拍惊堂木,"如实招来!"

    在皂隶的威吓下,张二柱终于瘫软在地。原来他前日见李富贵家晾晒的腊肉肥美,便趁其不备偷回家,又用在集市换来的香料重新腌制,打算栽赃报复。而李富贵发现鸡失踪后,以为是张二柱所为,怒而砸门。

    "大胆刁民!"陈峰怒目圆睁,"先是偷砍树木,再是栽赃盗窃,屡教不改!张二柱,杖责三十,赔偿李富贵腊肉与鸡钱,另罚银五两充公!"

    李富贵刚要叩谢,却听陈峰话锋一转:"李富贵,你未经查实便砸人门户,亦有过错,笞十板,罚银三两修缮张家门板。"

    两人被衙役拖下去时,陈峰命人取来笔墨,在堂前写下八个大字:"邻里和睦,胜造千金"。他望着堂下围观的百姓,朗声道:"本大人知民间琐事繁多,但凡事皆有法度。若人人以怨报怨,与山野禽兽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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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堂后,陈峰特意命人将两户人家的族老请来。他捧出族谱,指着泛黄的书页道:"百年前,你两家先祖曾共抗匪患,结为生死之交。如今为些微财物反目,九泉之下如何相见?"

    第二天陈峰微服走访。张家和李家之间新砌了道月洞门,门楣上悬着块木牌,写着"睦邻坊"三个大字。张二柱正在院里劈柴,见他到来,忙递上碗粗茶:"大人教训得是,小人今后定与李大哥守望相助。"

    你知道为啥你们能做邻居,这不光是祖上的缘分,也是你们两家的缘分,俗话说,张家长李家短,咳咳...你们属于互补...

    听完陈峰的话俩人并未听懂的挠了挠头...

    秦府垂花门内,海棠花瓣落满青砖,却掩不住厅中凝滞的气氛。此时的陈峰盘着手中的核桃,望着主位上鬓发斑白的秦老爷,也就是自己那老丈人,秦府的十二扇檀木屏风上的百子图在烛光下晃出细碎光影。这是秦家阖族第三日议亲,空气中浮动着未燃尽的沉香与焦灼。

    "胡闹!"秦老爷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地,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我秦家世代簪缨,岂容迎娶寡妇污了门楣?"他身旁坐着的三房叔父们纷纷附和,绸缎袖袍拂过雕花扶手,带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阶下跪着的秦雨突然抬头,发冠歪斜,锦袍下摆沾满泥渍——他刚从城郊接回未婚妻柳如烟。"祖父!如烟虽曾丧夫,但她..."

    "住口!"二房婶母捏着手帕打断,尖细嗓音刺破寂静,"一个克死亲夫的女人,也配进我秦家祠堂?"她身后几个年轻女眷交头接耳,绣着并蒂莲的绢帕掩住了幸灾乐祸的笑。

    陈峰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忽见管家捧着红漆托盘疾步而入,盘中婚书边角微微卷起,墨迹未干。这是他昨夜连夜拟就的文书,特意加盖了开平郡王印鉴。

    "且听我说。"陈峰起身时,玄色蟒纹官袍扫过青玉砖,"我观柳氏女,知书达理,其亡夫病故实乃天命。秦雨与她情投意合..."

    "郡王这是要坏了秦家百年规矩?"大房伯父猛地站起,胸前补子上的孔雀翎剧烈颤动,"按祖制,娶寡妇者不得入族谱,死后不得享祭祀!"厅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如同惊蛰时的闷雷。

    秦雨突然膝行两步,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孙儿愿出族!只要能娶如烟,我..."

    "放肆!"秦老太爷面色涨红,伸手去抓案上的茶盏,却被陈峰快步上前按住。郡王印信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映得满堂寂静。

    "既然如此,"陈峰展开婚书,"今日便按族规举手表决。同意秦雨娶柳氏者,举手。"

    寂静如潮水漫过厅堂。陈峰环视四周,瞥见角落里缩着的秦雨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百子图上,宛如一柄割裂旧规的剑。

    满厅鸦雀无声。良久,二房堂弟偷偷动了动手指,却被母亲狠狠掐住手腕。陈峰望着空荡荡的厅中,唯有自己的手如孤峰般矗立。秦雨突然伏地痛哭,声音撞在梁柱间,惊飞了檐下的春燕。

    "散了吧。"秦老太爷的声音突然苍老如朽木,"郡王既执意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只是..."他颤巍巍指向秦雨,"此子,从今逐出族谱。"

    哎,哎,闹着玩呢?这老头说急眼就急眼呢,来来来,快坐快坐,陈峰马上赔上笑脸安慰着生气的老丈人。

    秦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因为陈峰不光是女婿而且是开平郡王手握重兵的一等诸侯,秦家能成为开平镇的第一大户当然也是仰仗着陈峰的名分,所以在秦家几乎也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第二天暴雨如注,秦家祠堂的铜兽衔环在雨幕中泛着冷光。陈峰立在廊下,玄色蟒纹袍角已被雨水浸透,望着祠堂内跪成一片的秦氏族人。供桌上的长明灯明明灭灭,先祖画像在摇曳的光影里仿佛也蹙起了眉。

    "姑爷不必多言!"秦老爷的龙头拐杖重重砸在青砖上,"娶寡妇进门,是要让列祖列宗蒙羞!"他身后的叔伯们纷纷附和,绸缎袖袍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

    陈峰深吸一口气,伸手接住檐角坠落的雨珠:"诸位可知,人为何而活?是为了祖宗牌位上的一缕青烟,还是为了眼前活生生的人?"

    满堂哗然。二房叔父拍案而起:"大胆!竟敢亵渎祖宗!"

    “哎呀我去...小样的,等回头我再收拾你,陈峰缓了缓神继续说道”

    "且听我说。"陈峰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商汤祈雨时说'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周武王伐纣前誓师'观政于商,惟敌是求'。古圣先贤行事,从不是墨守成规。"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愕的脸,"若事事皆以祖宗规矩为牢,这天下,又如何向前?"

    大房伯父冷笑:"郡王莫要拿前朝旧事搪塞!寡妇再嫁,本就是..."

    "为何不可?"陈峰突然提高声调,"女子丧夫,便要守节终生,难道她们的命,就只配困在一方庭院?若男子丧妻,世人可曾阻拦他续弦?"他指向供桌上的牌位,"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见子孙为了所谓规矩,生生拆散有情人,真的会欣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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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内陷入死寂,唯有雨声敲打瓦当。陈峰缓步上前,拾起秦雨先前被撕碎的婚书残片:"我曾游历四海,见过大漠中女子骑马经商,见过江南寡妇开办学堂。她们不靠男子荫庇,照样活得堂堂正正。"他将残片拼在供桌上,"婚姻本是两情相悦,而非家族门面的装饰。"

    秦雨突然膝行几步,重重叩首:"爹!如烟自幼丧父,十六岁嫁入刘家,侍奉公婆、操持家务,从未有过差错。她守寡三年,靠绣活抚养幼子,这样的女子,为何不能进秦家大门?"

    "幼子?"三房婶母突然尖叫,"你还要养别人的孩子?秦家的血脉..."

    "孩子又有何错?"陈峰打断她,"难道他姓不姓秦,便决定了是尊卑贵贱?在我眼中,每个孩子都如璞玉,只要悉心教导,皆可成材。"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劝学篇》,"此乃我新修典籍,开篇便写'人之初,性本善,不分嫡庶,不论出身'。"

    秦老爷盯着陈峰手中的书卷,浑浊的老眼泛起血丝。雨不知何时小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供桌上的婚书残片上。

    "郡王这是要改天换地?"老人的声音突然苍老如朽木。

    "不敢。"陈峰躬身行礼,"只是想让秦家明白,真正的家风,不是死守规矩,而是容人所难容,助人所难助。秦雨与柳如烟情比金坚,若因此拆散,他日九泉之下,诸位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祠堂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秦老爷颤巍巍伸手,从供桌上拾起半张婚书:"罢了...三日后,按规矩下聘。但那孩子..."他顿了顿,"不得入族谱。"

    秦雨猛地抬头,眼中含泪:"谢谢爹!"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思想真难改变啊,陈峰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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