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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钟,弄死他。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吹开波浪~”

    “海面荡起那美丽的大白鲨……”

    “大白鲨?”

    圣无从躺椅上猛的坐起,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一度认为是在海上的日子过于舒适悠闲,导致自己看到了幻觉。

    “是!”身旁的神代行者可不管这么多,还以为自家主教突然想吃点海鲜,于是在圣无更加震惊的目光中,几名神代行者跳下海去,片刻之后……

    “大人,您是要刺身还是红烧,或者清蒸?”一名神代行者将三种做法的鲨鱼肉呈到圣无面前,不得不说,卖相确实很好。

    “放在这里吧……”圣无捂着脸,无奈的挥了挥手,神代行者放下鱼肉,恭敬退下。

    “这东西以前绝对没有吧,一定没有的!都到璃月海域了,怎么可能会有大白鲨……”

    圣无边吃边吐槽,顺便把玩着从大白鲨身上削下来的红色宝石。

    “唉,是我赶不上时代潮流了,可惜啊可惜~”圣无放下宝石,挥手将除他以外他人都看不到的一直高悬在鱼肉上的黄色光环打散。

    “话说回来……快靠岸了吧。”

    圣无慢悠悠走到甲板上,正如他所料,已经可以看到璃月港的码头。

    “现在璃月港分部是谁在留守。”圣无漫不经心磨着指甲。

    “回主教大人,是一个叫林夭的修女主管事务……主教大人?”

    圣无眼角肉眼可见的抽搐着,此刻他的内心十分慌张。

    ——完蛋了!忘了让人给那小丫头托话了,怎么办!要不要先去蒙德躲一阵子……

    ——呼,冷静圣无,你可是主教!她就是一个小小的修女,你怕什么,拿出主教的威严!嗯!

    圣无在内心疯狂给自己打气,面色阴沉不定,看的身旁的神代行者一阵疑惑。

    突然,圣无扭头看向他。

    “距离到岸——还有多久!”

    …………

    片刻后,随着来自至冬的豪华商船缓缓靠岸,一位从头平凡到脚的神父在众多神代行者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主教大人,您为什么要易容成这个样子?难道璃月港内还有危险吗?”

    “我自有考虑,还有你们不必围着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没错,圣无终究还是易容了,这当然不是因为害怕林夭!绝对不是!

    ——不管了,回都回来了,还是先逛逛吧。

    从码头到教堂的距离不算近,而恰好圣无也不想这么快就投入工作,所以便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闲逛。

    于是,璃月港的人们纷纷向这位漫步于大街上的神父投以好奇的目光,圣无并不在意,甚至还在半路上送出去两个十字架。

    “愿主保佑你们,免于邪祟的侵扰。”圣无将十字架挂在小婴儿的脖子上,慈祥的笑容让婴儿的母亲都不由的一阵心动,圣无笑着将另一个十字架交给那位年轻的母亲。

    “如果可以的话,请带孩子到教堂洗礼哦,当然,您也可以。”

    圣无没有在看少妇那羞红的脸颊,转身悠悠然离开,他已经玩够了,是时候回到教堂了。

    又向前走了十分钟左右,圣无便看到了那高耸的教堂塔尖,银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起一阵感慨。

    ——什么都没变啊……

    ——想不到我还挺恋旧呢~

    圣无越过门口两个石狮子,向教堂大门走去……

    等等!什么石狮子?!

    圣无猛的跑回去,仔细端详着教堂门口两个与教堂格格不入的石狮子,眼角一阵抽搐。

    这两个石狮子为什么和总务司门口的那么像……

    看着几乎反光的石狮子,圣无不由的想起当年和胡桃一起擦总务司石狮子的那些日子……

    ——不会这么巧吧……

    “哦,您是新调来的神父吗?哈哈,别的教堂没有这个吧?”一位老者看到圣无正在盯着石狮子看,笑着上前解释:“好像是四年之前吧,当时一大群神父去总务司报案,好像是那名主教先生失踪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务司没有立案,导致神父们十分激动啊。”

    “后来听说一名修女趁着夜色将一个石狮子抬到教堂门口,又不去抬第二个,让总务司的人们看着一个石狮子十分别扭,所以就把第二个送到教堂门口了,这事说起来还真有意思啊……”

    老者笑着回忆当年的事情,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饭后谈资,可他没有注意到圣无越来越难看的脸。

    “多……多谢啊,老人家。”

    “没事没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璃月港的人都知道。”

    老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随后提起自己的鸟笼遛弯去了,圣无内心五味杂陈的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

    “卡娜贝尔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吧,不要一边吸烟一边给病人缠绷带!”

    “托尔德!把你那只义眼安回去,再敢吓唬病人我砍了你!”

    “拉赫蒂,去看看桑桑,让她去拿医药酒精怎么还没回来,要是她又睡着了就直接把她扔到酒精桶里溺死!”

    “还有——”

    年轻的修女眼中冒着凶光看向门口,吓得圣无一个激灵,修女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迟疑片刻才开口询问。

    “从哪调来的?”

    …………

    “至冬总会来的啊……咳咳,你也看到了,咱们这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屁事一大堆人又靠不住,大多数都是一群小屁孩在帮忙。”

    “当然,要是你现在后悔了我可以为你申请调走。”

    年轻的修女无所谓的说着,她到底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不,不必了,我在这里就好。”

    “真的?”修女有些不敢置信,但语气中的欣喜无法掩饰。

    “自然。”

    “那好,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边第四个,右手最头上的房间不能进,三楼不能进,每天早上五点半祷告,七点早饭,十二点午休,一点到三点……”修女熟练的为圣无讲解着一天的事宜,这反而让圣无产生了深深的负罪感。

    “修女……”圣无小心的打断她的话。

    “怎么?”

    “这么多年,你都是这样过的吗?”

    修女呆呆的看了他一会,总感到有些熟悉,但又将其抛之脑后。

    “什么怎么过的?这不是我们神职者的工作吗?”

    “但你看上去也没有多大吧?”

    修女不屑一笑,随后十分骄傲的说道:“你不要看我年纪不大,但是我可是由主教大人抚养长大的,论资历,你得叫我一声前辈的。”

    圣无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愣神,但这错被少女认为被震撼到,于是满脸骄傲的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努力,等主教大人回来说不定你就发达了呢。”

    少女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哦,忘了问了,我叫林夭,你叫什么?”

    “我吗?叫我无又就好。”

    “真是奇怪的名字。”

    “我听得到……”

    林夭耸耸肩,在她即将回到大堂内时,一道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林夭修女,你就这么确信主教大人会回来吗?我在至冬听说,主教大人已经……”

    没等圣无说完,大门已经被重重关上,只留下圣无与满地的寂静在屋内徘徊着……

    …………

    “我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圣无生无可恋的拿着扫把一下一下敷衍的扫着地,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他也不知道林夭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林夭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圣无知道她现在一定生气了,在林夭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生气时从不大吵大闹。

    “唉,本来只想逗逗她的……算了,到时候跪下认错就是了~”

    圣无此时已经想好等到林夭认出他后他如何道歉了,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您确定跪下认错就有用吗?”

    圣无反手一挥,扫帚朝后横扫而去,力度之大甚至产生了破空之声,但很可惜,对方似是料到他的动作,随着一声扫帚断裂的声音,一柄短刃抵在圣无的动脉上。

    “哎呀哎呀~好久不见了呢,卡娜贝尔~”

    “您也是主教大人,我没想到您竟然真的还活着。”

    “呵呵…很失望?”圣无微微扭头试图看看卡娜贝尔的表情,可惜卡娜贝尔的刀在圣无扭头的瞬间便将他的皮肤划开一道小口子。

    “请别动了主教大人,在确定敌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前,不能让对方有丝毫的活动——这是您教我的。”卡娜贝尔的声音冰冷的和圣无脖子上的刀一样。

    “嗯……好像真是,那么所以呢?你要杀我吗,我的小甜心~”圣无不顾动脉被划开的风险,降头扭过去,看着卡娜贝尔那冰冷的眼睛。

    圣无那一红一紫的异瞳像是淬了毒一般,淬了魅惑的毒,在卡娜贝尔的怀中,圣无转过身体与她像是在相拥一般对视着。

    “呵呵,我的小贝尔长大了呢,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圣无轻轻接过卡娜贝尔手中的刀,后者并没有反抗,圣无将刀的平面贴上卡娜贝尔的脸颊上下滑动着。

    “主教大人……”卡娜贝尔的眼中缓缓流露出迷恋之色,她试图捧住圣无的脸却被躲开,刀尖被圣无抵在卡娜贝尔的皮肤上,缓缓向下轻轻划过,从嘴角到脖子,再到胸口到肚子,最后到小腹。

    刷——

    圣无将刀插回卡娜贝尔腰间的刀鞘中。

    也在同一时刻,卡娜贝尔眼中的痴迷消失不见,恢复一片冰冷。

    “确定了吗?”圣无笑了笑,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卡娜贝尔不满的摸了摸额头,幽怨的看着他。

    “和我玩你还是太嫩了啊~”

    “自然不如主教大人。”

    “我感觉你在骂我……”

    “有吗?”看着卡娜贝尔那副样子圣无叹口气,随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所以呢,这几年怎么样?”

    “她很辛苦。”一句话让圣无沉默,良久后心虚的回道:“我知道……”

    “您想怎么办?”

    “看着办吧,现在怕是被她打死。”

    “您有没有想过拖得越久被打死的可能越大。”

    “……那怎么办?”圣无试图通过卡娜贝尔寻找免于死亡的方法,可惜卡娜贝尔在冷冷的看了圣无一眼后竟然直接——

    走了?

    她就这么走了?

    她有没有把我这个主教放在眼里!

    圣无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圣无老老实实的重新拿起扫帚,慢悠悠的扫着地。

    “对了,主教大人。”卡娜贝尔突然回来,令圣无一阵激动。

    果然,我的威严还是在的!

    来吧,让我感受你的歉意……

    “林夭让我告诉你,把地好好擦擦,晚上有个合唱表演。”说完后,林夭再次关上了门……

    …………

    黄昏——

    “您好,请跟随指引找到自己的位置,不要乱坐,不要大声喧哗,不要打闹,用心感受主的伟大。”

    林夭站在教堂门口接引着来往的听客,先前那几个被林夭怒骂的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孩子,穿着宽大的神父装不断在座位间穿梭,发送着饮品。

    “无又别在那里傻站着了!快来帮忙!”林夭一边招待着来客,一边招呼着圣无前去帮忙。

    圣无发现自己不能偷懒之后也只好走上前去,熟练的招待来者。

    “林小姐一直在这个教堂吗?”

    “嗯。”

    “你说你是被主教收养的,你当时几岁啊。”

    “忘了。”

    “这里一直是你在维持吗,真不容易啊。”

    “哦。”

    圣无试图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断问着问题,可惜林夭一直十分冷淡明显不想搭理他,但圣无十分不自知……

    “听说当年主教大人一直在这里,我能去他的房间看看吗?”“那些孩子是你主动领养的还是他们家人送来的?”“你站这么久不累吗?”……

    …………

    “够了!!”

    林夭突然大喝一声让检票的人和圣无都吓了一跳,她恶狠狠的看着名为“无又”的讨厌鬼,威胁道:“要是你再敢啰嗦个没完没了,我就把那边的扫帚塞到你的嘴里!”随后强忍怒意的走进教堂找卡娜贝尔顶班。

    ——完了,好像起反作用了……

    圣无尴尬的看了身后等待检票的人们一眼,摸了摸鼻子准备将工作全甩给卡娜贝尔自己则是去看看林夭情况时——

    “咚咚——”

    “!!!”

    猛烈的心跳声似乎要将自己的耳膜震破,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颤抖诉说自己的紧张!

    谁——

    这种威严——

    圣无缓缓地回头,一名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可是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与那年轻面庞所不服的气场……

    琥珀色的瞳孔,丹凤眼,龙鳞长袍,古棕色长发……

    “您是新来的神父吗?”

    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中充满着温和与谦逊,可是——

    ——神性!

    圣无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远超于自家女皇的神性!

    如同亘古不变,万古长存的磐岩一般!

    “我名钟离,受林夭修女邀请,不知可否加上一个座位,我家堂主突然心情大发也想前来欣赏一番……”钟离在说话时发现了面前神父的异常。

    他好像——看出了什么。

    钟离面不改色,手中悄然汇聚一道岩元素能量,悄悄的打入圣无体内,但就当钟离想要探查之时却愣住了。

    ——被化解了?不,不对,被吸收了啊……

    钟离明显感受到那道能量失去了控制,被转化成了别的东西,他不由多看了面前的神父一眼。

    可惜圣无也并不好受,在刚刚那道岩元素被打入体内的时候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到岩元素混合着神威几乎要将圣无震出血,还好圣无反应过来,在体内丹田形成一个太极,以柔克刚将元素化解后再用【圣典】将其炼化,要不然……

    真麻烦啊——

    “既然是林夭修女邀请的朋友,加个座位自无不可,里面请。”圣无侧身让出空间,钟离眉间一跳刚要说话,一只小手却拍上了他的肩头。

    “呦,客卿,安排好了吗?这可关系到你一个月的薪水呢,你不会搞砸吧~”一道俏皮的声音从钟离背后传来,随后,那只涂上黑色指油的小手一用力,一个可爱的小脑袋扎着双马尾出现在钟离的肩头。

    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让圣无一阵恍惚。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

    原来真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欸?这位神父小哥好眼生啊,是新调来的吗?要不要了解一下我们往生堂的业务?”

    胡桃嬉笑着看着圣无,圣无回过神来,微笑着摇摇头

    “多谢胡堂主好意,可惜我一心虔诚皆为我主,死后应该会回归冰雪吧。”

    “哦?是吗,那可太可惜了不过我还是强烈建议你试试我们的业务,体验过的都是零差评。”

    “哈哈……这可真是……”

    “嗯?无又你还知道往生堂吗?”

    此时林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圣无浑身一紧。

    ——完蛋,说漏嘴了!

    “啊……略有耳闻,毕竟就在教堂不远处嘛,自然是知道一些。”

    “以普遍理性而论,璃月的居民日常是不会谈起往生堂的,这位神父是否听错了呢?”钟离在一边默默补刀。

    ——干!这家伙!

    圣无强行压住不断抽搐的嘴角,尽量是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呵呵,可能吧,对了,林夭修女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哦,不是,我是听到胡桃的声音后才出来的,谁知道这位堂主大人会闹出什么花样,我还是看紧她比较好。”林夭看向胡桃,眼中全是幽怨。

    “嘿嘿,被这样嘛林夭小妹,你想想,你们主教大人还是我们往生堂的首席客卿呢,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

    胡桃笑嘻嘻的躲在钟离背后,不去看林夭那幽怨的眼神,看到二人如此,圣无松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劝道:“胡堂主,钟离先生,合唱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赶快入座吧。”

    “哦,对啊,走走走客卿,咱们快进去。”胡桃拉着钟离的胳膊就往教堂里面走去,林夭抚了抚额头招呼圣无一同进去。

    “说起来,还未请教神父姓名。”钟离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圣无,圣无在心中默默骂了钟离几十遍,随后抬起头平静的回答:“失礼了,在下无又,原先一直在至冬总教会那里任职神父。”

    “无又……”胡桃将手指抵在嘴唇上,重复了一下名字,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

    “原来如此,无又神父是璃月人?”

    “啊,这倒不是,我是至冬人,只是当年收养我的是一对住在至冬的璃月夫妇。所以给我取了一个璃月名字。”

    “原来如此……”钟离听完后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

    片刻后,圣无将胡桃,钟离送到位置上后,又和林夭说了一声,独自走到教堂大门口,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慢慢落下的太阳,圣无眯了眯眼,他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原本不需要这样。

    他首先身为至冬大主教,有着和执行官同等甚至之上的权力,其次……他不是一个善人。

    他不需要和他人打好关系,也不需要顾虑别人的感受,此前一百年他都是这样过的。

    从阿蕾奇诺对他的态度可以看清楚,能让一个危险人物十分厌恶的家伙,自然是同样的危险。

    ——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圣无从兜里掏出一只烟枪,吸一口——

    “咳咳咳咳咳!靠!咳咳咳咳咳……”

    “果然还是抽不惯这东西啊……”圣无嫌弃的将烟枪前端的燃着的烟草熄灭,收回兜里,他此刻到时有点想让两人认出自己来了。

    “真可笑,我这种人还会感到孤独吗?真恶心……”

    自嘲一笑,微微后仰看着慢慢变黑的天空……

    “?!”

    一张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熟悉的脸倒着出现在他的眼中。

    “胡堂主怎么出来了,是需要帮助吗?”圣无刚要起身,但胡桃却先他一步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挂着天真的淡淡微笑,目视着那快要消失的太阳。

    圣无看她这样子也失去了站起来的欲望,故而继续保持着后仰的坐姿,双手撑在后面的地板上,悠哉悠哉。

    “喂,你真的是神父吗?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啊。”胡桃扭头看着懒散的圣无,嬉笑着开口。

    “如假包换,根正苗红的神父,反倒是您,您是处理丧葬的堂主吗?一点也不严肃。”

    “嘿嘿,什么行业都要与时俱进嘛~”

    “所以您就让丧葬和推销联系在一起?”圣无有些无语,这是他确确实实看到的,往生堂的传单发到了某个房屋的门口……

    ——当年还以为她说着玩玩,没想到来真的……

    “对啊,怎么样,当年我提出来的时候可是让你们主教大人大吃一惊,佩服了我好久呢~”

    “主教大人一定很吃惊,这我相信。”圣无懒的揭穿她,只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随着太阳渐渐落下,阳光越来越少,四周越来越暗,身后的教堂散发着温暖的烛光以及悠扬的歌声。

    两人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你好像不好奇我认识你们主教这件事。”胡桃开口问到,但她此刻没有看圣无,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

    “啊……你和林夭修女的关系那么好,认识主教也不奇怪。”圣无轻松的回答道,说完后,圣无也低下了头。

    又过了许久,直到合唱都快要结束的时候,胡桃突然站起身,看着圣无。

    “当年有个家伙,和你一样,一样的不着调,一点也不像个神父,最差劲的家伙。”胡桃面色很平静,但圣无可以听到她声音中的颤抖。

    “他什么都没做到,没有救活我的爷爷,没有老老实实做我的客卿,没有和我一起进入无妄坡,甚至……没有遵守他的诺言。”

    “我以为他死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胡桃走到圣无面前,一步一步靠近他,慢慢弯下腰去,脸凑的很近很近……

    胡桃缓缓的将手从圣无神父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令牌。

    粗糙的手工,便宜的用料,张扬的墨水,并不平整的牌面……

    胡桃将令牌摁在圣无的胸口,双眼就那样的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映像中格格不入的面庞。

    “啊呀……暴露了呢……”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圣无的脸上,力度之大甚至在嘴角处渗出了鲜血。

    “阿阿~好疼啊小桃,就是这么对待故人的吗?好歹我还是你的客卿啊……”

    “你被解雇了!解雇了!混蛋!谁要你这样的客卿!谁要你这样的神父!”胡桃将圣无扑倒在地,骑坐在他的身上,她的声音充斥着的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你这个骗子!说好的……说好的一步都不许动,你还发过誓的!你骗我你个假神父,你,你一定不会上天堂的,你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地狱你懂吗!然后去给人家当看门狗……”胡桃抽泣着“诅咒”,圣无躺在冰冷的石阶上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胡桃的头发。

    胡桃一边捶打着圣无的胸口,一边愤恨的“诅咒”,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微微的抽泣声,与不断捶打圣无胸口的咚咚声。

    “真是的,这些年你都看的什么书啊……真是恶毒啊堂主……”圣无用宽大的长袍罩住少女瘦小的身躯,如同六年前那样,温暖安心……

    圣无转头看向教堂门口,那里是早已泣不成声的林夭,以及面色依然平静的卡娜贝尔。

    圣无的外表细微的蠕动,随后变回了原先的样子,头发逐渐变长变白,眼睛在黑暗中恢复了那红紫两种颜色光泽。

    “小夭,长大了啊……”

    林夭摸了一把眼泪,可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她就那样坐在教堂的门口,肆无忌惮的哭着。

    “这些年里……辛苦了啊……”

    林夭哭的更大声了,只有在圣无面前,林夭才变回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傲娇小丫头,这些年里,她努力的学着当时圣无的样子去维持这座教堂。

    她像圣无一样,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像圣无一样每天做祷告,清扫神像。

    她还记得当时问过圣无的那段诗句——

    你走之后,我便成了你的样子。

    当时她记得她还嫌弃这句诗十分老土,而他却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直到现在,她才彻底变成了他的样子——

    圣无欣慰的看着痛哭的修女,他很欣慰。

    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正派角色……

    但他或许是一个好神父。

    他将自己不曾拥有的善良与天真种下,终于在六年后长出了果实。

    “胡堂主,该起来了,您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圣无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胡桃从长袍中露出头来,又用力的在圣无的衣服上抹了两把脸,气鼓鼓的跳到了一旁。

    “堂主,您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您……”钟离从教堂出来,在烛火的映射下清晰的的看见胡桃泛红的双眼以及脸上的泪痕。

    “这是……”

    “闭嘴!不许问,不许说出去!”胡桃凶狠的瞪了钟离一眼,钟离十分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

    胡桃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凶巴巴的看着圣无问到:“你知道错了没!”

    “是是是,我的堂主大人,我知道错了,所以可以原谅我吗?”圣无立刻认错的态度让胡桃感到诧异的同时十分满足,女生嘛,看的就是一个态度。

    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你错哪了?”

    胡桃得意的声音。

    “错在不该随便拿女皇大人发誓,违背诺言为我的信仰产生雾霾!”

    …………

    有时,沉默也可以表达情绪。

    “结果,不仅没有完成诺言,甚至还被异教徒魔物之外的人诅咒下地狱!这简直是对一个神父极大的污点!我一定要上天堂的啊!”圣无激动的大喊,为自己的死后生活积极争取,丝毫没有发现四周已经鸦雀无声……

    “圣无~”胡桃站在教堂的烛光下,向圣无甜甜笑道。

    “我在。”

    教堂内,吟唱班还在演奏歌唱着——

    “你果然还是——”

    “去死吧~”

    胡桃依然笑着,可那杀意似乎要凝成实质!

    “小钟弄死他!三个月带薪休假,云堇新戏门票三张。”

    “堂主,这是否有所欠……”

    “五张!”

    钟离猛的向前一步,一杆银白色的长枪瞬间插在圣无脑袋旁边。

    “契约已……”

    “别废话,赶紧的弄死他!”

    “等……等等!堂主!我还有……”

    在圣无的惨叫声中,林夭和胡桃走回教堂中,在孩童们纯净的歌声与门外不时传来的惨叫声中。

    二人相视一笑——

    他(主教)——

    真是个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