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那片光，眼睛被刺得睁不开。过了几秒才缓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墙上那面屏幕墙——不是镜子，但映出无数个“林羽”。有人在跑，有人低头坐着，还有人正对着镜头冷笑。

    不是录像。

    是实时画面。

    他皱眉，脚步轻而稳地往前走。脚下的地板泛着金属冷光，每一步踩下去都有回音，像是走在冰上。空气里有股电离的味道，混着一点消毒水的味儿。

    档案室比想象中大得多。两边整齐排着数据柜，门上有编号和颜色标记。中间是环形操作台，上面漂浮着一个全息模型，缓缓旋转，像城市，又像神经网络。

    林羽走到台前，伸手去碰投影。指尖刚一接触，模型炸成光点，重新拼出一张脸。

    一张他没见过、却又莫名熟悉的面孔。

    是个女人，瘦，眼神锐利，嘴角紧抿。穿白大褂，背景是实验室，身后有几个模糊的身影。

    “母亲……？”

    画面动了。

    影像资料。

    时间：二十年前。

    地点：晨光科技内部实验室。

    女人坐在椅子上，神情平静，面前是脑波记录仪。她手腕被固定，额头贴满传感器。旁边站着一个军装男人，拿着文件念。

    “实验代号：‘继承者计划’第3阶段。”

    “受试者：0号母体，确认死亡后激活子体记忆程序。”

    林羽瞳孔猛地一缩。

    “子体……是我？”

    画面继续推进，男人将注射器扎进女人手臂。她没表情，只是轻轻闭眼。

    接着，画面跳转，出现婴儿培养舱。

    林羽心跳快了。

    他绕到操作台另一侧，想调出更多资料。手指飞快敲击虚拟键盘，系统弹出权限提示：“访问受限，需双因子验证。”

    他咬牙，从背包里翻出破解终端，插进接口。数据流涌入，屏幕上跳出代码串，像是身份匹配。

    突然，警报响起。

    这次是蓝光急闪，像某种紧急协议启动。

    林羽抬头，发现那些原本静止的屏幕全都亮起，画面快速切换，显示厂房外围、楼梯井，甚至他刚才战斗过的区域。

    有人在远程操控这些设备。

    而且……

    “他们在看我。”他低声说。

    一块屏幕突然放大，显示出一张年轻的脸。

    是刚才那个特勤队员。

    可现在，他的脸上没了恐惧，只剩冷静。

    “你已经触发了最终协议。”那人声音通过音响在整个房间回荡，“两个选择。”

    林羽盯着屏幕，手还在键盘上敲。

    “说。”

    “你现在离开，销毁所有信息；或者……你继续下去，成为‘替换计划’的执行者。”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林羽咬牙。

    “我们只是完成任务。”对方语气平淡，“你母亲是第一个失败品，你是最后一个成功样本。”

    “胡扯！”他吼，“她是受害者！”

    “你以为她死于意外？她是为了让你觉醒自愿进入流程。”

    林羽呼吸乱了。

    脑海闪过直播时的画面，那种冷静分析能力，对凶手心理的精准捕捉——难道不是天赋，而是训练出来的？

    他不愿相信。

    越抗拒，越觉得一切都在印证那个可怕的事实。

    “我不信。”他低声说。

    “你可以不信。”那人笑了，“但系统不会骗你。”

    话落，全息投影重组，拼出一段新画面。

    是他第一次直播时的场景。

    但视角不是观众席，而是他自己。

    他看见自己坐在摄像头前，眼神空洞，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然后画面切到后台控制台，一条条指令正在自动运行，像是预设程序引导他的行为。

    “这是……剧本？”他喉咙干涩。

    “不是剧本。”那人语气平稳，“是你体内程序的自然反应。”

    林羽的手指停在半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因为他根本不是在判断。

    而是在执行。

    像一台精密机器，按逻辑运转。

    “如果我是他们造出来的……那我现在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他喃喃。

    “当然。”那人答，“但你也有选择权。”

    “什么选择？”

    “你可以继续找源头；也可以停下，回归正常生活。”

    “正常？”林羽冷笑，“你觉得这还能叫正常？”

    “至少，你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林羽沉默了几秒，眼神逐渐坚定。

    拔掉终端线，把数据拷进U盘，走向房间尽头的小门。

    “你要去哪儿？”那人声音突然紧张。

    林羽回头看了眼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我已经成了目标，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棋子。”

    推开门。

    外面是一条狭长通道，墙壁嵌着同样的蓝光节点，一路延伸至黑暗深处。

    他迈步走入。

    就在踏入的瞬间，头顶通风口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像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

    他没回头。

    继续向前。

    脚步坚定，毫不迟疑。

    直到背后传来一阵低沉嗡鸣。

    他停下，回头看。

    那扇门正在缓缓关闭。

    不是人为操作。

    而是自动锁死。

    他转身冲过去，手掌拍在门上，冰冷刺骨。

    “你不是让我选吗？”他喊，“这就是你的答案？”

    通讯频道传来那人最后一句话：

    “你选错了。”

    下一秒，整个通道开始震动，蓝光忽明忽暗，像启动程序正在进行。

    林羽咬牙，握紧拳头。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但他也知道，这条路，他已经没有退路。

    只能前进。

    哪怕前方是地狱。

    他迈出一步。

    灯光在他脚下亮起，像通往未知的指引。

    下一秒，头顶天花板突然脱落，黑色金属板砸在地上，溅起灰尘。

    林羽蹲下，捡起那块板。

    背面刻着一行字：

    **“欢迎回家，继承者。”**

    他瞳孔猛然收缩。

    心脏猛地一跳。

    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