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各自为战的徐惊尘和乐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都猛的抬起了头。
在他们身后,栩栩如生的麒麟和白虎虚影变得越发明亮。
它们发出阵阵哀鸣,似乎在哀悼故友的离去。
徐惊尘的瞳孔骤然放大,即使他没有在苏焰璃身边,但朱雀气运已经离体,他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
短短不过数月,居然有两位神君陆续战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对于世人来说,他们这些人是冰冷的字眼,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神君。
但对于他徐惊尘来说,他们不是冷冰冰的代号,他们有名字,他们是自己的家人。
徐惊尘默默攥紧了拳头。
下一刻,他周身绽放出无比绚烂的五色光晕,八阶的气息不再收敛,尽数爆发。
徐惊尘那万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情绪。
另一边。
“就是现在!浅川小姐!吞噬它!”凌渊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嘶声力竭地吼道,全力催动祭坛,引导八咫乌的虚影尖啸着扑向空中的火焰朱雀!
浅川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所震撼,但在凌渊的怒吼和体内八咫乌本能的贪婪驱使下,她下意识地全力催动了八尺琼勾玉!
幽暗的乌光与金白的火焰在空中猛烈碰撞,能量风暴席卷整个祭坛,刮得人脸颊生疼!
“你怎么敢?!”乐闻瞪大了双眼,他这才意识到,对方居然在打朱雀气运的算盘!
随着他大手一挥,身旁的白虎虚影横冲直撞,挡在朱雀虚影身前,抵挡着八咫乌的吞噬。
徐惊尘也没闲着,他想直接摧毁仪式,一道五彩色的雷霆朝着祭坛狠狠轰去。
关键时刻,长泽在混乱中现身,他举起双手撑起一层灰色的结界,堪堪抵御住了徐惊尘的攻击。
挡下这一击后,长泽的脸色瞬间衰败了几分,他和徐惊尘遥遥对视,毫不吝啬的对着后者赞叹道:“不愧是勾陈神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刻,另一道八阶的气息悍然爆发。
混乱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朱雀气运被八咫乌的幽暗之力强行撕裂吞噬,融入了浅川夜的身体,她周身顿时爆发出一种极不稳定的诡异光芒,幽暗与炽烈交织,气息如同坐火箭般疯狂攀升,她的脸上也浮现出痛苦与迷醉交织的扭曲表情。
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气运,在徐惊尘和乐闻的阻拦下,朝着大夏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帝都。
祈苍穿着一身白色校服,和往常一般,准时来到别墅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内依旧冷清,祈苍不免有些失望。
“真是的,这都多久了,师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
她坐在沙发上,刚要拿出手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祈苍双眼放光,还以为是苏焰璃打过来的,可在她看到来电人时,神色又肉眼可见的变得失望下来。
“什么嘛……”
祈苍撇了撇嘴,不情愿的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她班主任劈头盖脸的骂声。
“祈苍!你又翘课!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知道了知道了……”祈苍对此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刚想找个借口挂断电话。
她突然呆愣住。
一缕缕炽红色的光芒凭空出现,开始钻进她的身体,炽红色光芒绵延不断,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下一刻,陵光炽羽凭空出现在她的手心,还残存着一丝她熟悉的温度。
“师……师父?”
祈苍猛的站起身,视线追着那道炽红色光芒看向天际线尽头,那是出云的方向。
“祈苍?祈苍?”
电话还没挂断,可祈苍此刻也顾不上这些,她离开了别墅,发疯了似的在大街上奔跑着。
脖子上的项链越发滚烫,刺的她心口微微发疼,可她早已顾不上这些,她只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她必须要赶到苏焰璃身边,苏焰璃需要她。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祈苍开始查询最近的机票。
可就在她抬起头时,发现四周的一切突然变得静止不动。
出租车司机依旧保持着握住方向盘的姿势,嘴巴半张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祈苍往窗外望去,路上的行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都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
有一道身影,逆着人流,缓缓朝着祈苍走来。
祈苍瞳孔骤缩,警惕地盯着那道逆着凝固时空走来的身影。
身影渐近,是一位气质沉稳的女子,她步伐从容,仿佛周围冻结的时间对她毫无影响,她在出租车窗外站定,目光平静地看向车内紧张万分的祈苍。
“祈苍小姐?”女子的声音温和,她看了一眼祈苍手中尚未消散的炽羽虚影,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不,现在应该称呼您陵光神君冕下。”
“你是谁?!”祈苍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陵光炽羽在她掌心发出微光,虽然力量初承尚未稳固,但神君的威仪已初现端倪。
“放轻松,我是斫木之刃的人,代号‘寒鸦’。”女子言简意赅地表明身份,“我奉命前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保护我?”祈苍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我师父她……她在出云是不是出事了?!让我过去!我必须去!”她试图推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如同焊死一般,在这片静止的时空里纹丝不动。
“嗯,”寒鸦的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中透露出凝重,“陵光神君苏焰璃,于出云京都,不幸罹难,而你作为她选定的继承人,理应继承陵光神君之名。”
尽管已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师父的死讯,祈苍还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巨大的悲伤和无法接受的现实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
“不……不可能……”她喃喃道,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师父她那么强……怎么会……”
“具体细节属于最高机密,恕我无法详述。”寒鸦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但有一点不容置疑,你现在绝不能去出云。”
“为什么?!”祈苍几乎是嘶吼出来,泪水滑落,“那是我师父!她需要我!就算……就算她真的……我也要去带她回家!你们凭什么拦我?!”
“凭你是新任陵光神君!”寒鸦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根据出云传回来的情报,他们想要谋取的乃是朱雀气运,而现在绝大多数气运已经汇聚到你身上,你要是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上前一步,隔着车窗,目光灼灼地盯着祈苍,“你初承神君之位,力量未稳,此刻前去,除了徒增一具亡魂,让陵光神君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之外,还能做什么?!”
祈苍被问得哑口无言,浑身颤抖,寒鸦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的锥子,刺破她冲动的外壳,直抵血淋淋的现实。
“可是……可是我……”她哽咽着,无法成言。
“没有可是。”寒鸦的语气放缓了些,“你的安危,现在关乎的不仅仅是你个人,更是陵光神君的传承,是斫木之刃乃至大夏的重要战略力量,你的冲动,会让我们失去第二位陵光神君,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指了指周围静止的一切,“这是总部为了在你气息外露的第一时间找到你并保护你而启动的应急措施,这足以说明组织对你的重视。”
祈苍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凝固的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琥珀,而她则是其中无助的虫豸,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巨大的责任压得她喘不过气。
“那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接受现实,然后掌控力量。”寒鸦语速飞快,“跟我回总部,那里会有人教导你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天枢小队已经奉命前往出云支援,但那边的战况依旧很焦灼,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两支小队都陷落在出云,那么你就是瑞象小队最后的希望。”
寒鸦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枚刻着斫木之刃徽记的银色符牌静静躺着,散发着微光。
“这是通行证,祈苍,做出选择,是任由悲伤和冲动摧毁你和诸位神君共同的希望,还是背负起她的遗志,真正成长为一名能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的神君?”
祈苍看着那枚徽记,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温热的陵光炽羽,仿佛还能感受到师父残留的一丝气息。
她想起苏焰璃平日里的教诲,想起她总是让自己冷静思考的模样,巨大的悲痛依旧撕扯着她的心,但寒鸦的话,以及手中炽羽传来的微热,像是一根细线,勉强拉住了即将坠入深渊的她。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强行将几乎决堤的哭声压了回去。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寒鸦,眼神中虽然依旧破碎,却多了一丝极其艰难的坚定。
她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触碰了那枚银色符牌。
在指尖接触符牌的瞬间,周围凝固的时空如同冰层融化般恢复了流动。出租车司机的抱怨声,街上的嘈杂声重新涌入耳中。
司机疑惑地回头,“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去哪来着?”
祈苍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道:“师傅,不好意思,不去机场了。”
然后,她看向窗外的寒鸦,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跟你走。”
寒鸦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明智的选择,欢迎回家,陵光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