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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一夜白头,血债血偿!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等嬴渠梁从神农山返回栎阳时,已是三天有余。

    三日的奔袭、心力交竭,使得这位年轻的君主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可无论是身体上疲惫,还是内心里的伤感,都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只见议政殿的大门前,静静横立着一口棺材,周围围满了自发前来吊唁的百姓。

    这群百姓不是世家子弟,是正儿八经最底层,最贫苦的老秦人。

    朝堂上的博弈他们不知,余朝阳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是这位年轻人,让他们家家有地种。

    他们只知道,在这位年轻人担任郎中令时,栎阳城一切牛鬼蛇神都闻风而遁,难得太平。

    故当对方死亡消息传出时,家家户户自发缟素,自发前来吊唁,他们虽大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什么叫大局。

    但他们却知道,谁才是一心为了他们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望着近在咫尺的棺木,嬴渠梁浑身发凉,竟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赢虔将对方的痛苦看在眼里,当即出声劝解道:“君上…天气燥热,再不进行安葬容易腐败。”

    “且看太傅…最后一眼罢!”

    嬴渠梁强压泪意翻涌,一步一顿的向着棺木走去,面对想要搀扶的赢虔,他毫不留情的将其推开。

    正如昔日三拜而入般,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亲自完成。

    可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逼近,嬴渠梁心中的恐惧也就越大,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秦国未来希望的余朝阳…

    就这般简单的死了。

    直到棺木板被推开前,嬴渠梁心中都还有着一丝侥幸,万一是他们认错了呢?

    其实死的不是余朝阳,而是其他人呢?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万一呢?

    带着希冀,嬴渠梁缓缓推开那沉重的棺木板,映入眼帘的…

    是一具无头男尸。

    那柄熟悉的羽扇,此刻就静静躺在尸体旁,尽管没有脑袋,可那万分熟悉的打扮还是让嬴渠梁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余朝阳!

    扑通。

    一声脆响,嬴渠梁当即瘫痪在地,掩面痛哭不止。

    很快,得到消息的公孙鞅驾马驶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翻身下马,公孙鞅直愣愣跪在嬴渠梁面前,声音发颤道:“秦公…是鞅辜负了你。”

    “是鞅没能保住他。”

    嬴渠梁抬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发须皆白的面庞。

    如今一夜白头的公孙鞅,又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模样,分明就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翁!

    嬴渠梁罕见失神,倒也没有出言相劝,毕竟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又有什么资格劝公孙鞅放下仇恨呢?

    血债就得血偿,杀人就得抵命,总要有人为这场事故买单不是?

    君臣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懂了含义,可还不等下去商讨,就瞧见满脸焦急的景监突然闯了进来,对着赢虔窃窃私语。

    赢虔面色一变,连忙小跑上来道:“渠梁,江余生了。”

    “不过情况不是很好,胎儿逆生…”

    逆生通常表示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手足先见,一个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嬴渠梁公孙鞅皆是面色齐变,当即翻身上马狂奔。

    这可是余朝阳最后的子嗣,绝不能出问题!

    郎官开路,卫士随行,一路畅通无阻。

    当抵达太傅府时,四周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这些从余家乡出来的男女老少们,如同一道坚实的城墙,死死围着最中心的那道建筑。

    里边痛苦的叫声每高一分,他们的心脏就会跟着紧张一分。

    这难得一见的温情使得嬴渠梁难受的内心稍稍平缓许多,都是厚道人,没有出现人死情消的场景。

    摇了摇头后,两人三步并两步,火速来到门口。

    碍于性别原因,两人止步于此,只得听着里边痛苦哀嚎急得来回踱步。

    嬴渠梁揪心不已,急忙道:“妹子,你别怕!”

    “从今往后寡人给你做主,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娘俩!”

    “寡人在此对天明誓,只要查出谁是凶手,必戮之!”

    寻常加油打气的一番话,可落到公孙鞅、余彦昌耳中却堪比天倾,面色骤变!

    因为余朝阳的死讯,他们压根就没敢让江余知道。

    尽管江余也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这层纸终归是没捅破,心里始终有口气吊着。

    如今嬴渠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相当于亲手掐灭了江余的希望,也堙灭了对方心中最后吊着的那口气。

    果不其然,里屋的崩溃大哭骤停,唯有乳医急迫的声音不断响起。

    “夫人再用把力,就差一点。”

    “快了快了,夫人快用点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响亮的啼哭响起,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满头大汗的乳医双手呈着一名男婴,慢慢托举到嬴渠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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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渠梁抱过孩子,眼神希冀的望向乳医,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乳医默默低下的脑袋。

    江余死了,死在了孩子分娩之际,紧跟着余朝阳的步伐去了。

    嬴渠梁牙关紧咬,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恨!

    乳医转身进屋,捧着一张丝帛走出,小心翼翼道:“君上…夫人临终遗言。”

    “让把这张丝帛,同太傅一起下葬。”

    嬴渠梁接过丝帛,柔软至极,上边写着几行赏心悦目的娟秀小字。

    【一别音书两处茫,三秋四顾曲断肠。】

    【五更六梦七弦断,八韵九书十锦黄。】

    【百转千回万绪乱,万思千念百般凉。】

    【山山望尽人无迹,唯有孤影对斜阳。】

    在这首表达思念的诗词旁,还撰写着一行小字。

    只是比起诗词的小字,这行小字就显得潦草多了,落笔时轻时重,连大小都极为不规整。

    且每隔几个字,字体就会出现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黑成一团,极难辨别。

    可那平白到极致文字所蕴含的情绪,却胜过字迹工整诗词的百倍,千倍!

    【上天啊,让我留在过去吧,那里有我真心付出的人,亦有深深恋我的他;

    夫啊!隔千山烟波浩渺,阻万水叠嶂苍苍,我却再也寻不到你的模样】

    嬴渠梁那压抑许久的泪水在此刻泪崩,他紧紧攥着丝帛,如身临其境般钻心疼痛。

    其实,江余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再活着了。

    一缕鲜血从嘴角浸出,嬴渠梁骤然抬头,那双被红血丝填满的瞳孔,仿佛…

    要吃人!

    ……

    (懂?)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