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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剜心种镜的荒古母
    “荒古灵胎…噬情花魂…双生镜体…”

    “祭品…祭品…”

    怨魂鬼面重叠的呓语如同亿万毒虫钻脑,腐烂的尸骸在灰白怨念操控下,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祖祠废墟中心涌来!干瘪的手臂撕扯着空气,空洞的眼窝锁定嫩叶、古棺与濒死的三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护住柔儿!”林晚意(星晚)厉喝,眉心金痕爆发出最后的暗金光焰,化作薄如蝉翼的屏障笼罩怀中嫩叶!她单膝跪地,将嫩叶死死护在身下,后背完全暴露在尸潮之前!

    陈砚青挣扎着爬起,染血的身躯挡在林晚意与古棺之间。他破碎的识海中,荒古封印碎片与宇文灼魔毒因生死危机被强行挤压融合,化作一缕缕粘稠的暗金毒雾从眉心裂口渗出,缠绕在枯槁的双臂上!

    “来…吃吧…”他咧开染血的嘴,露出森白牙齿,独眼中是困兽般的疯狂!

    噗嗤!噗嗤!

    最先扑到的几具腐尸撞上毒雾,瞬间如同投入强酸的蜡像,皮肉筋骨滋滋作响,化作腥臭的脓水!但更多的尸骸前赴后继,用数量消磨着毒雾!陈砚青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踉跄后退,双臂皮开肉绽,毒雾迅速稀薄!

    “呃!”一具格外高大的腐尸突破毒雾,尖锐的骨爪狠狠掏向陈砚青心窝!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

    那口摔在紫浆中的青铜古棺猛地一震!棺中奄奄一息的紫金胎体眉心血窟窿里,残留的镜面碎片骤然亮起微光!胎体僵硬地抬起覆盖紫鳞的小手,对着袭来的腐尸凌空一抓——

    嗡!

    那腐尸的动作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的镜面封冻!

    “哥…哥…”胎体发出微弱的呓语,小手艰难地指向尸潮后方高悬的怨魂鬼面,“打…那里…”

    陈砚青福至心灵!他猛地转身,将残存的所有毒雾与最后一丝力气,混合着识海中苏清雪霞光残留的指引,化作一道凝练的暗金毒箭,狠狠射向怨魂鬼面中央那张开的獠牙巨口!

    毒箭离弦的刹那,胎体凝固腐尸的力量耗尽,骨爪狠狠掏下!

    噗嗤!

    利爪穿透陈砚青右胸!带出大块血肉!

    “呃啊!”陈砚青眼前一黑,仰天栽倒!

    与此同时!

    暗金毒箭精准贯入鬼面巨口!

    “嗷——!”怨魂鬼面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毒箭中蕴含的荒古封印镇压之力、宇文魔毒的侵蚀性,以及苏清雪霞光对怨魂的净化特性瞬间爆发!鬼面扭曲变形,无数怨魂在毒焰与霞光中哀嚎湮灭!

    尸潮失去了鬼面的核心操控,动作瞬间僵滞!

    “就是现在!走!”林晚意抱起嫩叶,一把拽起重伤的陈砚青,跌跌撞撞冲向尸潮缺口!

    “留下…祭品…”怨魂鬼面虽遭重创,却未彻底消散!残余的鬼面发出不甘的咆哮,尸潮再次蠢蠢欲动!更可怕的是,空中逸散的怨念重新凝聚,化作数条灰白怨魂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三人!

    锁链未至,阴寒的怨毒气息已冻彻骨髓!林晚意只觉怀中的嫩叶剧烈颤抖,雨柔的魂息被怨念侵扰,发出痛苦的呜咽!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绝境!

    林晚意猛地顿住脚步!她低头看着怀中颤抖的嫩叶,又看看身边胸膛贯穿、气若游丝的陈砚青,最后目光落在那截枯萎焦黑的荒古根须上。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野火般燎原!

    “柔儿…娘对不起你…”她将嫩叶轻轻塞进陈砚青染血的怀中,指尖温柔地拂过叶脉,“替娘…照顾好爹爹…”

    “晚意!你要干什么?!”陈砚青目眦欲裂,挣扎着想抓住她。

    林晚意却猛地后退一步!她眉心金痕如同燃烧的太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双手狠狠插入心口!

    “以我荒古金痕为引!以万尸怨念为薪!”

    “燃魂——祭根!”

    轰——!

    她眉心的金痕轰然炸裂!浩瀚的荒古本源混合着心头精血,化作一道焚尽八荒的金色洪流,狠狠灌入那截枯萎的荒古根须!

    “不——!”陈砚青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怨魂锁链也感应到恐怖的能量波动,加速缠来!

    晚了!

    得到荒古本源与心头血祭的枯根,如同久旱逢甘霖!焦黑的表皮寸寸剥落,露出下方暗金琉璃般的根体!顶端,一点翠绿到刺目的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根而出,疯狂滋长!

    新芽长出的瞬间,并非喷薄生机,而是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暗金血雷!血雷如同拥有灵性,精准地劈向缠绕而来的怨魂锁链与扑近的尸潮!

    轰!轰!轰!

    血雷过处,怨魂锁链寸寸湮灭!尸潮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瞬间汽化!连空中残余的怨魂鬼面,也在血雷的余波中发出最后的哀鸣,彻底消散!

    血雷肆虐,尸山蒸发!祖祠废墟被硬生生犁出一道焦黑的通道!

    通道尽头,林晚意(星晚)的身体如同被抽空般软软倒下。眉心金痕消失,只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少年清秀的脸庞褪尽血色,生机如同退潮般消逝。

    “晚意——!”陈砚青抱着嫩叶扑过去,染血的手颤抖着按在她空洞的眉心,却只触到一片死寂的冰凉。

    怀中嫩叶突然传来雨柔不安的悸动。一缕微弱的七彩霞光(苏清雪善念)从叶脉中逸出,如同眷恋的丝线,轻轻缠绕住林晚意冰冷的手腕。

    就在霞光触及手腕的刹那——

    异变陡生!

    林晚意焦黑的眉心空洞内,一点微弱的镜面反光悄然浮现!

    “娘…”

    一声微弱的呼唤从旁边传来。是那具躺在紫浆中的紫金胎体。它挣扎着爬向林晚意,眉心血肉模糊的窟窿里,镜面碎片的光芒明灭不定。

    “坏…爹…”胎体爬到陈砚青脚边,暗紫色的瞳孔望着林晚意眉心的镜面微光,又看看陈砚青怀中悸动的嫩叶,最后目光定格在陈砚青染血的胸口,伸出覆盖紫鳞的小手,轻轻按在那贯穿的伤口边缘。

    “哥…哥…疼…”胎体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依恋,掌心紫鳞缝隙中渗出粘稠的暗紫浆液,混合着一缕缕七彩霞光(同样源自苏清雪残留),缓缓注入陈砚青恐怖的伤口!

    滋啦!

    暗紫浆液蕴含的强大生机与霞光的温和力量,如同最霸道的粘合剂,竟让陈砚青破碎的胸腔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弥合!更神奇的是,那被怨魂侵蚀的识海,在霞光涤荡下,荒古封印碎片与魔毒的冲突竟暂时平息!

    “你…”陈砚青震惊地看着胎体。

    “镜…碎了…”胎体收回手,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眉心,“里面…坏东西…跑了…”

    “哥哥…这里…”它的小手又按在自己光滑的心口紫鳞上,“空…需要…东西…填…”

    它暗紫色的瞳孔,却望向林晚意眉心的镜面微光。

    陈砚青瞬间明悟!这胎体被苏清雪残念寄生操控,如同被污染的镜器。如今镜面破碎,邪念被林晚意燃魂血雷驱散,只剩这具纯净的躯壳与一丝源自血脉的本能。它感应到林晚意眉心因燃尽荒古金痕而诞生的“镜胚”,想将其引为己用,补全心口被挖掉的花烙空缺!

    “用你娘的‘镜胚’…补你的心?”陈砚青声音干涩。

    胎体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陈砚青的心口:“哥哥…心…也破了…一起…补…”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闪过陈砚青脑海!

    噬情花灵根已碎,他心脉如同破屋漏风。若能将林晚意眉心的“镜胚”一分为二…

    “好…”陈砚青眼中决然,染血的手掌按在胎体冰凉的心口,“爹帮你…也帮自己…”

    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刀,指尖缠绕着胎体注入的暗紫生机与霞光,小心翼翼地点向林晚意眉心那点镜面微光!

    指尖触及镜胚的刹那——

    嗡!

    林晚意冰冷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心镜胚爆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如同拥有生命,顺着陈砚青的指尖流淌,一分为二!

    一半细如发丝,纯净莹白,缓缓沉入胎体光滑的心口紫鳞。紫鳞表面瞬间泛起水波般的纹路,一道微缩的、纯净的镜心烙印缓缓成型!

    另一半稍粗,却缠绕着淡淡的金痕余烬与血雷气息,顺着陈砚青的手臂蜿蜒而上,狠狠扎入他破碎的心脉!

    “呃!”陈砚青闷哼!

    那缕融合了金痕与血雷的镜胚之力,如同最霸道的根须,在他心脉的废墟中扎根、蔓延!所过之处,破碎的心脉被强行粘合、重塑!更有一道道微弱的暗金血雷在新生心脉中流淌!

    一具以镜胚为核、血雷为脉的伪心,正在他胸腔内成型!

    “哥…哥…”胎体感受着心口成型的镜心烙印,发出满足的呓语,暗紫色的瞳孔深处,一丝微弱的七彩霞光悄然亮起。它伸出小手,轻轻握住陈砚青的一根手指。

    血脉相连的暖流,顺着指尖涌入陈砚青新生的伪心。

    一种奇异的、超越言语的链接,在父子(兄弟?)间建立。

    陈砚青低头看着胎体依偎的手,又看看怀中嫩叶里因霞光回归而安稳沉睡的雨柔,最后目光落在林晚意苍白冰冷的脸上,染血的手轻轻覆盖她失去金痕的眉心。

    那里,镜胚被抽离后,只剩一片温润的空白。

    “离开…这里…”陈砚青强撑着站起。伪心在胸腔内沉重搏动,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泵动着微弱的力量。他左手抱起林晚意冰冷的身体,右手将古棺中的胎体(该取个名字了)背在身后,怀中紧贴着藏有雨柔的嫩叶。

    三“子”一妻,残躯负重。

    他踏着血雷犁出的焦黑通道,踉跄走向废墟之外。身后,被血雷重创的怨魂残余在尸骸中不安涌动,却畏惧那残留的血雷气息,不敢靠近。

    残阳如血,泼在荒芜的旷野上。

    陈砚青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伪心的负荷远超想象,林晚意的身体越来越冷,背后胎体的呼吸也微弱下去。只有怀中嫩叶,在霞光滋养下散发着温润的生机。

    “爹…累…”背后的胎体发出梦呓般的低语,小脸贴着陈砚青染血的颈窝。

    陈砚青脚步一顿,喉头哽咽。他寻了一处避风的巨石,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意放下,又把胎体和嫩叶放在她身边。

    他盘膝坐下,试图运转伪心吸收稀薄的灵气疗伤。

    然而,伪心刚一动,一丝尖锐的刺痛直冲识海!破碎的识海中,那被暂时压制的荒古封印碎片与魔毒,竟因伪心的能量牵引,再次躁动起来!

    更可怕的是!

    他背后胎体心口那枚新生的镜心烙印,突然泛起不正常的紫红!一股暴虐的吞噬意念顺着血脉链接,凶暴地反冲入陈砚青的伪心!

    “呃啊!”陈砚青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黑血!伪心搏动紊乱,暗金血雷在胸腔乱窜!

    “哥…饿…”胎体也痛苦地蜷缩起来,镜心烙印紫红光芒闪烁不定!

    是苏清雪残留的怨念?还是荒古之力的反噬?

    就在陈砚青即将失控的刹那——

    林晚意冰冷的身体,突然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她眉心那片镜胚抽离后的温润空白处,竟如水波般荡漾开!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镜光扫过躁动的胎体与陈砚青!

    镜光过处,胎体心口的紫红光芒瞬间平复!陈砚青识海的躁动与伪心的反噬也如潮水般退去!

    胎体蜷缩着沉沉睡去。

    陈砚青惊魂未定地看着林晚意眉心恢复平静的空白,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

    燃尽荒古金痕,抽离镜胚后…

    她的眉心,竟成了一个能被动映照并平息周围荒古之力的…

    人形镜胚!

    “晚意…”陈砚青颤抖的手抚上她冰冷的额头,伪心深处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希望。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新生”?

    突然!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覆盖着暗金鳞片、流淌毒浆的血色藤蔓,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周围的泥土中破土而出!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方圆百丈的天罗毒藤网!

    藤网中央,一条格外粗壮的主藤缓缓抬起藤首,顶端裂开的口器对准巨石下的三人,发出沙哑的、带着戏谑的意念波动:

    “跑得…真慢…”

    “我亲爱的…爹,娘,弟弟,妹妹…”

    “葬魂渊的戏…还没唱完…”

    “你们…想去哪?”

    藤网收拢!毒瘴弥漫!

    陈砚青猛地将林晚意和孩子们护在身下,伪心疯狂搏动,暗金血雷在体表噼啪作响!

    绝路!又是绝路!

    就在毒藤即将噬下的瞬间——

    林晚意眉心那片温润的空白,再次荡漾!

    这一次,镜光不再温和,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带着荒古威压的苍白光束,狠狠刺向藤网中心那条主藤的口器!

    光束所过之处,毒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排斥,竟纷纷扭曲避让!

    “嗯?!”主藤口器中传来藤皇惊疑的意念!

    镜光精准命中口器深处!

    没有爆炸,没有腐蚀。

    那束镜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藤皇的意念中映照出一幅转瞬即逝的画面——

    一口深埋在葬魂渊万毒泥沼最底层的…布满青苔的青铜古棺!棺盖紧闭,棺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噬神藤须…

    正是苏清雪善念消散前警示的“真正的秘密”!

    “你…看到了什么?!”藤皇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林晚意无法回答。发出这一击后,她眉心空白处光芒尽敛,身体彻底冰冷下去,再无一丝声息。

    藤网陷入死寂。

    藤皇的意念死死锁定林晚意冰冷的身体,似乎在权衡。

    陈砚青抱紧妻儿,独眼死死盯着毒藤缝隙外昏沉的天幕。

    走不了…那就…

    用命…再撕开一条路!

    他染血的手,缓缓按向自己胸腔内那颗搏动的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