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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九章 为魂正名
    霍思言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掏出袖中一物。

    那是她从韩烈神魂中封印而出的另一道线索,今晨魂波自破时,她终于明白,那不是魂诀,不是武功。

    是一份名录。

    上面,刻着十三个名字。

    其中六个早已陨落、四个正被魂派操控、剩下的三人,她赫然认得一个。

    昭国户部尚书,孔延清。

    也是她入东溟前,力主“魂门为乱,当彻底镇压”的头号大臣。

    “在这之前我们认为回朝是难事,可如此看来,回朝恐是最简单之事。”

    沈芝冷冷地看她。

    “你要的是,推一人入局,拉一派下马,你要以一己之身,动昭廷根骨。”

    霍思言点头。

    “如果我死在地宫,这些本不该说,但我活着走出东溟,那就得有人……替这些死去的人发声。”

    “替那些不愿再受魂术奴役的,将魂术夺回手里。”

    谢知安握紧缰绳低声道“你若是不弄出点新花样来,我反倒是觉得你无趣。”

    霍思言轻声笑了笑。

    “她用魂术立威,那我就要用魂术……救命。”

    车队缓缓驶入南都大道,昭都城门已现。

    远处鼓声轰鸣,一道道黑甲禁军排布整齐,赫然正是太后御前亲军。

    紫金车辇停于城门之前,太后并未亲临,而是遣来了她最信任的宫人,许嬷嬷。

    “霍使者,太后命你先入侧宫歇息,今夜酉时,赴天策殿议事。”

    霍思言略一颔首。

    “明白。”

    她回头看谢知安与沈芝,淡淡一笑。

    “走吧,进宫。”

    酉时,昭宫天策殿内灯火通明,重檐之下悬垂金纱,帷帐之内檀香氤氲,轻烟袅绕如梦如幻。

    霍思言踏入殿中,身形笔直如剑,步履平稳,眸光清冷如水。

    太后端坐主位之上,身披素白宫袍,面容安然,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她看着霍思言,神色未动。

    帘帐之外,谢知安与沈芝被拦于殿前,未得入内。

    “你来了。”

    太后语气温和,听不出情绪。

    霍思言行礼。

    “臣霍思言,叩见太后。”

    太后摆摆手道“此处无旁人,免礼。”

    霍思言却没有动,直身立于殿心,目光与太后平视。

    “臣此次奉命入东溟,剿魂门余孽,虽未能尽除根本,却斩赤玄子,破韩烈傀身,查得魂派内应数人,特来回禀。”

    太后闻言似笑非笑,眉眼轻挑。

    “你可知,若不是我将你送去东溟,如今在朝中……你早是弃子。”

    霍思言面不改色。

    “臣知。”

    “你知道,却依然回来?”

    太后缓缓起身,目光透出锋芒。

    “你这一趟回来,是想交卷,还是想翻你那个陈年老案?”

    霍思言轻声一笑,回答道“臣不敢翻案,臣从始至终想做的,唯有澄清。”

    “魂术不是祸源,真正的祸,是将魂术握在手中却不加节制之人。”

    太后听完,缓缓落座,抬眸望她。

    “你倒是说得比赤玄子还义正辞严。”

    “可惜,魂术从来不是信仰,它是利器杀器,是权是势,是可令生人化傀的恶法。”

    “若你将它放归民间,便是与整个昭国为敌,你敢么?”

    霍思言上前一步,声音如剑“魂术为恶,不是术错,是人错。”

    “臣不敢放归民间,但臣可以,还它一个公正。”

    太后微眯双眼,似有笑意,似有杀意。

    “那你说说,这“公正”如何给?”

    霍思言不语,只是取出一物,双手递上。

    那是一张陈旧而模糊的纸页,纸上以古魂文勾勒出十三个名字,几乎无法辨识。

    太后目光一凝。

    “你从哪儿拿来的?”

    “韩烈残识中。”

    霍思言淡淡答道。

    “上面六人已死,四人沦陷魂派,余下三人,皆在朝中任高位。”

    “太后若真恨魂门之祸,此物应当最先清理。”

    太后低声道“你想借我之手,除他们之名?”

    “不。”

    霍思言神色平静,眼底却如沉江寒月。

    “臣想请太后,赐一纸罪状。”

    “以魂门逆案,弹劾其中三人,臣……自愿担此折子。”

    殿中静寂片刻。

    太后忽然轻轻笑出声来。

    “你倒是……比我想得还快一步。”

    “我原以为,你会回避,会妥协,会藏私。”

    霍思言低头回道“臣若不杀出一条血路来,就死在了东溟。”

    太后语气渐冷。

    “可你别忘了,那是我把你送出去的。”

    “你欠我命。”

    霍思言神色不变。

    “若不还,就永远被拿捏,那不如今日还清。”

    太后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你若真要折子,我给你。”

    “但你可知,这一出手,便是彻底撕破脸皮,你今后,已无回头之路。”

    霍思言深深一揖。

    “昭国的路,从不该回头。”

    太后没有再言语,轻轻摆手。

    “去吧,明日巳时,御前议事,你将亲口呈折。”

    “愿你言之有据否则,我便将你,打入慎刑司。”

    霍思言转身而去,步步坚定。

    帘后太后负手而立,目光落在那张魂名名录上,良久不动。

    她低声自语“果然……霍家的女儿,从来都不肯低头。”

    “事已至此,我便不再试探,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入我麾下,届时,你将会是最完美的魂主……”

    天色微明,金銮殿外晨钟响彻九重天。

    昭宫清议大朝,百官肃立,紫袍金冠者居前,青袍从列者居后,皆沉声默立于阶下。

    而宫门尚未开启。

    天策殿中,霍思言正由内侍引出,身着朝服,胸佩昭国勋章,步履无声,目光清明。

    她手中紧握着一轴竹卷,卷上是韩烈残魂中得来的密录,魂派余孽朝中潜藏之名,一字一句,皆以血印所书。

    大朝门启,曙光洒落金砖玉台,众臣抬首,望见那道熟悉却陌生的身影缓缓步入殿阶之上。

    太后未现,今日朝议,由中书令监议,司礼监侍立左侧,军机处押案者立于右阶。

    一声通禀“霍思言奉命归朝,有折上奏,请天听。”

    群臣哗然。

    霍思言昔为内廷命使,虽有军功,却非列籍臣官,今以使节之身,突入朝会,又欲“上折言事”,于法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