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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地底深处
    他低声道,语气中罕见地带了丝警示。

    “因为那里葬着的,是……曾为镇魂戟死去的王。”

    众人一震。

    霍思言回头,望向殿门后方,那通往下一层地宫的入口,正缓缓开启,一缕寒风自中吹来,夹杂着某种古老气息。

    她将魂戟虚影收于掌中,声音坚定。

    “那我们,就继续往下。”

    谢知安紧随其后,沈芝轻叹,握紧魂刃。

    夷烛摸了摸鼻尖,轻声喃道:“啧……真麻烦。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四人踏入那条向下的魂骨石阶。

    光芒缓缓远去,地宫下一层,殉王之冢,即将开启。

    幽暗的魂骨阶梯一路向下,光线愈发稀薄,连魂灯也变得黯淡。

    每一步,仿佛都踏进了时间的褶皱中。

    四人皆不言语,只听得自身脚步在石阶上回响,回音层层叠叠,仿佛有无数魂魄在低语。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地底最深处。

    一座黑金色石门静静矗立,其上镌刻着四个篆文古字。

    “殉王之冢”。

    门前无机关,无封阵,却有一方刻有铭文的石碑,字迹斑驳,隐隐透出岁月魂息。

    沈芝眯眼辨读。

    “镇魂戟初铸于乱世,其主为苍岚之王,执戟平九地亡魂,殉于未年雪夜。”

    谢知安接道:“其后,冢建魂下,魂封其戟。欲得镇魂,先过殉王。”

    霍思言垂眸,轻声念出最后一行刻字:

    “王不愿重生,惟愿其戟永沉。”

    四人相对,皆感肃然。

    “此地不设机关。”

    夷烛抬手抚过石门,忽地低笑一声。

    “因为进去的,从无一人能全身而出。”

    “你进去过?”

    霍思言问。

    “碰过门。”

    他耸肩道。

    “被魂息反噬,一身魂纹烧了三日三夜。”

    谢知安眉头一拧。

    “那你还敢来?”

    夷烛摊手道:“我不来,你们可就真的走不出去咯。”

    说着,他抬掌按在石门正中。

    “咔哒……”

    黑金石门发出深沉共鸣,一圈圈魂纹自其掌心扩散,仿佛激活某种沉睡千年的意志。

    下一刻,门扉自行开启。

    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携着冰冷血腥的魂意,如利刃划过众人面颊。

    门内,是一片无边血色宫阙。

    宫墙残破、战戈倒伏,无数兵甲横陈于地,仿佛刚经历一场旷世之战。

    每具甲胄上,都铭刻着相同的魂纹,一个竖戟贯穿日月的古徽。

    “这些……都是随戟而殉的亡军。”

    沈芝低声道。

    霍思言抬眼望去,只见最中央,一座巨大的赤金棺椁静卧于祭坛之上,棺前一杆残断的古戟直插地面,其周围魂息凝滞,寸步难进。

    就在此时,一声震魂怒啸自地底传来!

    瞬间,那些沉寂的甲胄齐齐震动,魂光爆闪,无数战魂从地面爬起,披甲持戟,面无五官,却皆目光森白!

    夷烛倒退一步,吐了口气。

    “来了,冢中试炼,被殉的将魂,不容生人靠近棺椁。”

    谢知安拔剑而出。

    “那就杀过去!”

    “错!”

    霍思言却忽然低喝一声。

    她定定看着那些将魂,忽觉它们虽气势汹汹,却并无杀意,只在循环守护那座棺椁仿佛是……困于使命之中。

    她缓步走出,魂火自掌心浮现,低声道:“我非为扰王之眠,只为觅魂之戟。”

    “若王不愿重生,我便替他守。”

    那一瞬,战魂忽然停滞。

    空气凝固了一息。

    而后,最前方的一名将魂,缓缓举戟,指向祭坛上的棺椁。

    像是……许可了她的前行。

    沈芝惊愕。

    “你怎么知道要这么做?”

    “他们不是在拦我们。”

    霍思言看着战魂逐一让开。

    “他们是在试,是否有人能继承那份……守魂的执念。”

    她走向祭坛,站在赤金棺前,目光沉静。

    “接下来的考验,是意。”

    “若镇魂之王心中不屈,魂戟将永不归位。”

    她伸手,触碰棺盖的一角。

    下一刻,血光冲天!

    棺椁轰然开启,一道金色魂影腾空而起,化为威严无匹的王者虚影,缓缓睁眼,沉声开口。

    “欲取吾戟,先斩己心。”

    “宿脉之女,敢否一试?”

    霍思言直视那虚影,声音清澈如刃:“若不敢,我便不配来此。”

    魂光再变,幻境再启。

    众人皆被卷入下一层意识幻象。

    殉王之冢,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开始。

    光芒刺目。

    当意识再度归来时,霍思言发现自己立于无边的雾海之中,四周静寂得仿佛时间凝滞,唯有耳边传来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又是……幻境?”

    她低声呢喃,话音刚落,雾气忽然剧烈翻涌,几道模糊身影从浓雾中踏步而出。

    那是她年幼时被押入冷宫的自己,眼神倔强,满身伤痕。

    是她立于太后殿下,强忍悲痛审判冤案时的自己,眸中带着忍泣的光。

    还有那一夜,她在昭北雪地里独自走过尸山,背影薄如纸,执念如刀。

    霍思言猛然转头,却见雾中又浮出一道身影,那是谢知安。

    但不是如今的他。

    而是那个她曾拒绝、曾怀疑、甚至一度试图利用的谢知安。

    他静静站在雾中,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她,眼中一如往昔般温和,带着一丝令人无法直视的包容。

    “你为何总在我最狼狈时出现?”

    她脱口问道。

    谢知安那幻影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是在救你?其实,是我借着救你,救自己罢了。”

    霍思言怔住,那句话仿佛一把钥匙,猛然撬动了她心中深埋的某个角落。

    忽然,雾海再变,血雨倾盆,四面八方无数熟悉的声音汇聚成潮。

    “你是乱臣之女。”

    “你父亲图谋不轨。”

    “昭国动荡,皆因你霍家之血未断。”

    那一瞬,霍思言几乎跪倒,脑中轰鸣作响,魂识仿佛要被撕裂。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眸中血丝密布。

    “我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不是!”

    “我来此,不为自己,不为复仇,只为护住……我尚未守住的东西!”

    她身形一震,掌心的残魂片浮现微光,猛地冲破那一层魂压。

    “来吧!”

    她仰天怒吼,声音如刃破雾。

    “就让我看看,我究竟有没有资格做一个,镇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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