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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守墓之人
    谢知安咬牙挡下一击,剑刃几乎被震弯。

    他沉声吼道:“思言,这兽是魂阵一部分!不灭!”

    霍思言瞳光骤冷,她终于明白,这吞魂兽,不是守卫。

    它就是封印本身。

    “北魂,寄于兽身。”

    她低声喃喃。

    “要破封,须毁魂。”

    话音落下,她手中灰焰骤然化形,灰光狂涌,与那半截残片合一,长戟虚影再次凝聚,比方才更沉、更冷。

    “谢知安,护沈芝。”

    “你要干什么?”

    谢知安低吼。

    霍思言眼神坚决。

    “只能借命破魂。”

    灰焰轰然燃起,她化掌为刃,整个人逆势踏入魂光之中,直逼那吞魂兽额心!

    那一刻,灰焰与血魂交融,天地静止。

    沈芝目光震骇。

    “她疯了!”

    “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谢知安低声应,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抹灰光。

    只见霍思言的身影在灰焰中一点一点被吞没,魂气与灰焰交织,宛如一场自我燃尽的审判。

    魂阵破碎,兽影消散,雪原再度寂静。

    谢知安快步冲上前,魂力爆发将漫天灰尘震开。

    灰焰散去,霍思言跪于雪中,掌中残片微光闪烁,却已暗淡如死。

    “思言!”

    沈芝奔上前,扶住她。

    霍思言的呼吸微弱,唇角渗血,却仍紧握那片残片。

    “不行,它的魂……没死。”

    她抬头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翻卷着淡淡的金色极光。

    在极光深处,一条魂脉若隐若现,蜿蜒向更深的雪山之巅。

    沈芝低声道:“那是第二魂?”

    霍思言缓缓点头。

    “北魂未出……只是醒了,这么容易被击败,定是假的。”

    沈芝收剑,沉声道:“那地方怎么能过去?”

    霍思言的声音冷静。

    “登山。”

    她抬起眼,极光在她眸中倒映成一道冷焰。

    “北魂若醒,九魂将乱。我们必须在魂门之前找到它。”

    风雪再起,三人再度上路。

    雪原深处,一抹残魂在冰下暗暗闪烁,夷烛的声音若有若无:“镇魂……不息……”

    北荒的风,刺的人脸生疼。

    雪片打在脸上,像一柄柄细小的刀片。

    霍思言披着斗篷,步履稳而不疾,每一脚踩下,冰层便发出一声沉闷裂响。

    谢知安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默默观察四周,时不时回头望一眼。

    沈芝走在最后,背着一只破旧的行囊,里头是剩下的干粮、药草,还有她手中那面裂纹满布的魂盘。

    一行三人,在荒山雪岭中行走了三日。

    夜里,他们宿于断崖之下。

    雪风从崖口灌入,篝火摇曳。

    谢知安将火拨旺,低声道:“再往北,就是无人之区了。”

    沈芝裹紧衣衫。

    “那东西……真会在那里?”

    霍思言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掌心那枚残片上,它的灰光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

    “它在呼吸。”

    她淡声道。

    谢知安抬眸:“你是说,它在回应北魂?”

    霍思言点头。

    “残片属于戟身,它能感应同源之物,每走近一步,气息便更强。”

    沈芝轻轻呼出一口气。

    “可这一路,我看不到任何生灵,连魂息都断得干净。”

    “越安静的地方,越危险。”

    谢知安沉声道。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那声音不像风,更像是地底有东西在滚动。

    三人同时起身。

    霍思言凝神倾听,眉心一跳,那声音在往上靠。

    “不是兽。”

    沈芝掏出魂盘,盘面上灵光剧闪,阵纹自行运转,几息后,她抬头,脸色变了。

    “是人。”

    谢知安握紧剑柄。

    “魂门?”

    “不是。”

    霍思言目光如刃,盯向雪岭方向。

    雪幕中,果然出现几道人影。

    他们穿着旧式的皮袍,手持黑色魂灯,脚步沉稳,像是循着某种气息而来。

    为首一人面戴面具,只露出双目,目光深冷。

    沈芝低声道:“北荒的原部族?”

    霍思言眸光微敛。

    “能出现在此地,应该不会是族类,大概率是守墓人。”

    那面具人似乎察觉到他们,举起魂灯,灯火一摇,光线投在雪地上,照出一行古文。

    “魂归北域,戟不见光”

    谢知安十分警惕,冷声说道:“这是给咱们的警告?”

    “这是界令,古书中鲜有记载。”

    霍思言语气平稳。

    “他们在守第二魂的边界,看来那本书并不是传说。”

    面具人上前一步,沙哑的声音在风中传来。

    “此路,不可入,诸位请回吧……”

    “你凭何拦路,倘若我若执意而行呢?”

    谢知安问。

    “那便以魂为价。”

    空气凝固,雪花飘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霍思言缓缓上前一步,语气冷静。

    “别误会,我们不为夺魂,此来只为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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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沉默片刻,微微侧头。

    随即,他将魂灯倒扣在地,火光熄灭。

    “你若真为镇魂,便随我来。”

    话落,他转身,带着数名同伴,向山崖后的冰谷而去。

    谢知安诧异地问道:“他就这么信你了?”

    “未必。”

    霍思言望着那道身影。

    “但他认得“镇魂”二字的含金量。”

    沈芝抱紧魂盘,小声道:“那我们?”

    霍思言迈步,风掀开她的斗篷,眼底的冷意如霜。

    “跟上。”

    他们穿过积雪,进入崖后。

    那里是一条被冰封的裂谷。

    冰壁上刻满古老的魂纹,层叠交错,几乎与东溟地底的封印如出一辙。

    面具人带他们穿行片刻,终于停下。

    “此地之下,便是北魂所在。”

    他缓缓抬头,目光透过冰层,指向那被寒气笼罩的深渊之底。

    “但你若下去,就不能再回来了。”

    霍思言与他对视良久,低声问道:“为何?”

    面具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被魂气侵蚀的脸,半边血肉,半边冰纹。

    “因为那里,是魂被生吞之地,凡入者,皆为供养。”

    沈芝神情僵住。

    谢知安的手落在剑柄上,眉头紧锁。

    “那你们守着,是为了什么?”

    那人缓缓闭眼:“守的,不是魂,是信任,是天地最难得之物。”

    他的话音飘散在风雪中。霍思言的目光,却停在他脖颈下的一枚旧铜符上。

    那是昭国的旧军符。

    她心中微动,他们,怕不只是守墓人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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