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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明知死局
    声音落下,卷轴轻燃为金焰,化作无形誓印,悬于霍思言眉心。

    她怔怔望着半空,那枚誓印渐与她本魂纹融合,镇魂戟再度轻鸣,仿佛得到确认。

    沈芝脸色复杂。

    “你……成了它的守誓人?”

    霍思言缓缓点头:“从现在起,它不会再随意听令于我。”

    “我若违誓,它将弃我。”

    谢知安望着她,眼中有钦佩,也有一丝无法言明的忧色。

    “那你打算怎么做?”

    霍思言目光坚定,手握戟柄,一字一句:“先,从魂门余孽,彻底肃清开始。”

    “再,重整魂术之道,设契限,禁贪术。”

    “最后,若魂术再生乱意,我将亲手斩断。”

    祭坛之上,三根青铜断柱静立无声,仿佛三位沉默的审判者。

    霍思言的指尖尚留誓印残温,那誓言刻入魂海的一刻,她便明白,从此之后,她不仅执镇魂戟,也是这场魂术重整的执行人。

    沈芝低声问道:“既然这卷轴是牧魂子遗令,那魂门为什么不毁掉它?反而把它藏在这下面?”

    夷烛目光幽深。

    “因为他们也不敢毁。”

    “毁了,就等于亲手斩断与镇魂戟的血契根脉,魂门虽想利用它,却始终不敢断绝这唯一的印证。”

    “但他们可以改写……”

    谢知安低声。

    “让后人只记得镇魂戟是权力象征,不记得它曾立誓守正。”

    “所以魂门这些年才拼命追杀持戟之人。”

    沈芝目光冷下。

    “怕他们觉醒真正誓印。”

    霍思言目光落在三根断柱之间,忽道:“魂门并未彻底离开。”

    众人一凛,随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断柱之间,魂气残留缭绕,如有东西被遮掩。

    她缓步走近,掌心一道灵焰凝起,轻轻一抹,驱散雾障。

    露出的,是一方嵌入地砖的秘纹法阵。

    阵纹极深,已部分熔蚀,但在灵焰映照下,勾勒出三道熟悉的人影轮廓。

    “韩烈?”

    谢知安认出最中那道身影,目光微冷。

    “那是他……被抽魂前的魂像。”

    夷烛道。

    “魂门不会为他立碑,但他们要封住这道阵,因为……他魂未尽。”

    霍思言蓦地抬头:“你说什么?”

    夷烛点头,声音沉稳:“韩烈最后那道魂识,被强行留在这里,用来守阵。”

    “魂门不是杀他,是把他变成钥匙,用来封住下一道封印,也是他们真正藏身之地的入口。”

    谢知安几乎是瞬间明白。

    “魂门余孽,就在这祭坛之下。”

    “准确说,是“原始魂窟”。”

    夷烛吐出这个名字,仿佛有些不愿提起。

    “那是魂门最早的实验地,镇魂戟初碎、魂术分裂,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他们在等什么?”

    沈芝问。

    “等魂戟重铸,等守誓人归位,等……”

    夷烛顿了顿,望向霍思言

    。“一个合适的献祭。”

    霍思言眸光微敛,手中镇魂戟倏然倒插祭坛石面,戟锋入地三寸,魂意如惊雷炸响。

    “不等了。”

    “我们下去。”

    她不是质问、不是请求,是一句决定。

    这句话落地时,三道青铜断柱忽然齐震,似有所感应。

    地脉轻颤,一道通往祭坛更深层的魂脉秘道缓缓开启,其上盘绕着墨色锁链,魂焰时隐时现。

    “你说得轻巧,这锁链一看就不是普通机关,能硬破?”

    “破不了,就得献祭。”

    谢知安沉声问道:“谁来?”

    霍思言看了他一眼。

    “不用抉择,我来。”

    她抬起右手,掌心残魂契片闪烁出炽亮灰芒,与镇魂戟纹印呼应,灌入石阵中心。

    刹那之间,所有锁链俱化作乌光崩碎。

    祭坛深处,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魂渊阶梯,延绵向未知之下。

    风从深渊中缓缓吹来,携带着微弱的低语。

    像是某种古老存在,在沉沉梦中苏醒。

    夷烛望着霍思言的背影,轻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赌什么吗?”

    霍思言脚步未停。

    “知道。”

    “赌魂术还有救,赌这世间不全是走火入魔的人。”

    沈芝跟在她身侧,嘴角一抿。

    “也赌我们走到底时,还能活着回来。”

    谢知安无声落在队尾,只道:“那我们就看,谁先输。”

    四人一前一后,踏入深渊。

    镇魂戟微震,似已认定方向。

    这一次,不再有幻境、也不再有诱惑。

    只有魂门旧血与千年罪烬,沉在最深的地方,等着他们翻开。

    原始魂窟,地脉之下七层,位于息土源最底部。

    四人踏入的那一刻,便仿佛走入了被历史遗忘的深井,脚下为旧日魂阵残痕铺地,四周皆为封闭铜石穹顶,魂光昏黄,如同行走在死人构筑的王国。

    霍思言目光一凝:“这里的魂气,不流动。”

    沈芝侧耳片刻,语气冷下:“不仅不流动……是被人为禁锢。”

    夷烛叹息一声:“韩烈的魂被囚,就是靠的这片魂窟主阵,他死前最后一击,并未全力对敌,而是将魂息封入地心,想要断这一代魂门的延续。”

    “结果却是,他反被困在这阵中,成了他们维持魂术流转的活节点。”

    “就是这儿。”

    霍思言忽然停步,抬头望向一面墙。

    那是一面半塌的壁画残面,依稀可辨九州地势图与一尊巨大的“镇魂神像”,神像半身残损,唯一完整的,是其掌中紧握的长戟。

    戟身刻印与她手中的镇魂戟一模一样。

    “这是镇魂戟的原型,或者说……魂源始戟。”

    沈芝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柄镇魂戟的本魂,在这下面?”

    “未必是器魂。”

    夷烛面色凝重。

    “魂门曾言,九魂归一后可开寂渊门,若这始戟真在此,那便是他们筹谋百年的关键。”

    “他们不敢取走。”

    霍思言忽道。

    众人一愣。

    她指向壁画下方,那一片被掘开的土层,赫然是新近翻动的痕迹,四周插满退避的封魂钉。

    “他们找到过,却不敢碰,说明那始戟周围……有他们破不开的旧契。”

    谢知安望向她:“你想试?”

    “我必须试。”

    “若那是真正的器魂所在,我不取,下一次魂门再来,便是死局。”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