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醉仙坊血案,已交由他主理。
    他的一字一句,将直接决定这场风暴的走向!
    楚文宇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期待与狠厉交织的幽光。
    王莽的眉头,则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微微一紧。
    “讲。”
    龙椅之上,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俯瞰众生的冷漠。
    李从文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呛得他肺腑生疼。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宽大的官袍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奉旨彻查吏部尚书之子楚斐遇害一案。”
    “昨夜,臣……连夜提审了凶嫌王昊。”
    他每说一个字,都停顿一下,整个金殿,死寂到落针可闻。
    “审问之中,王昊……情绪崩溃,供出了……”
    “一个骇人听闻的惊天密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一片死寂之后的剧烈骚动!
    “肃静!”
    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发出一声尖厉的呵斥,才勉强压下殿内的声浪。
    李从文的身体,如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
    他紧紧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一生的清名,正在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他放弃了挣扎,像是认命,又像是解脱。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句足以将天捅个窟窿的嘶吼!
    “王昊供称,杀害楚斐,并非他个人意愿!”
    “而是……而是奉其父——”
    “兵部侍郎,王莽之命!”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密闭的太和殿内轰然炸响!
    整个朝堂,瞬间被彻底引爆!
    “一派胡言!”
    “血口喷人!”
    武将队列中,数名脾气火爆的将领当场就炸了,指着李从文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从文!你这无胆的腐儒!安敢如此污蔑我大夏柱石!你可知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而文官集团,则是在短暂的惊骇之后,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兴奋!
    他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群,瞬间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那道如山岳般的身影!
    “陛下!此事骇人听闻!铁证如山啊!”
    “王侍郎之子亲口指证,岂能有假?请陛下立刻将王莽这国贼拿下,打入天牢,明正典刑!”
    楚文宇更是浑身剧震,他猛地向前膝行几步,对着龙椅放声悲哭,声震殿宇!
    “陛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杀我孩儿的,不只是那个小畜生!真正的元凶,是王莽这乱臣贼子!”
    “他这是要动摇国本,祸乱朝纲啊!请陛下为老臣做主,诛杀此贼!”
    金殿之上,瞬间乱成一锅滚沸的开水!
    咒骂声!哭喊声!攻讦声!不绝于耳!
    “都给朕——闭嘴!”
    一声蕴含着无上怒火与绝对威严的龙吟,骤然炸响,如泰山压顶,狠狠地镇住了所有的嘈杂!
    皇帝夏启,缓缓站起了身。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已是寒冰凝结的万丈深渊。
    他的目光,如两柄无情的利剑,死死地钉在了王莽的身上。
    王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滚刀肉”闻名的李从文,竟会抛出如此荒唐到可笑的指控!
    更让他心胆俱寒的是,这指控,竟然来自他的亲生儿子!
    虎毒尚不食子!
    可他的儿子,却要当着满朝文武,亲手将他这个父亲,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王莽。”
    皇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你,有何话说?”
    王莽出列。
    他挺直了如标枪般坚不可摧的脊梁,迎着满朝文武或怨毒、或猜忌、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从文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种洞穿了一切的冰冷,与……了然。
    他懂了。
    李从文,是被人用绳索牵着的狗。
    而他的儿子王昊,则是那根用来打狗的,早已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棍子。
    这是一个局。
    一个比他想象中,更加庞大、更加恶毒、更加不见底的杀局!
    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挑起文武之争。
    而是要将他王莽,将整个大夏的武将集团,彻底钉死在“谋逆”的棺材里!
    “陛下。”
    王莽开口了,声音沉稳如山,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臣,只有八个字。”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钢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猛地转向李从文,声色俱厉,如猛虎咆哮!
    “李大人!我儿王昊,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黄口小儿!冲动鲁莽,心性未定!他在天牢那种鬼地方,受尽惊吓,神志不清之下,胡言乱语,岂能当做证词?”
    “你身为大理寺卿,执掌天下刑狱!难道连‘屈打成招’、‘诱供骗供’的道理都不懂吗?”
    “还是说,你这番话,根本就是有人教你说的!你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这番疯话拿到金殿之上,到底是何居心!”
    好一个王莽!
    临危不乱,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证据的合法性!
    李从文被他这番话问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心虚!
    王昊的供词,的确来得太过蹊跷,太过顺利了!
    就在这时,一直匍匐在地的楚文宇,突然抬起头。
    他用一种极其怨毒,又带着一丝诡异笑意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王侍郎说令郎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那若是……”
    “有第二个,第三个,神志清醒的证人,也能指证你呢?”
    王莽心中猛地一沉!
    一股强烈到极致的不祥预感,如寒潮般涌上心头!
    楚文宇的话音,刚刚落下。
    殿外,传来内侍尖锐高亢的唱喏声,响彻整个太和殿!
    “传——西域密探,巴摩!上殿!”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一个身材高大、眼窝深陷、相貌带着明显异域特征的男人,被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押着,一步步走上了金殿。
    正是被林风和阿朵联手碾碎了所有意志的,西域暗探首领,“雪狐”巴摩!
    巴摩一上殿,便“扑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倒在地!
    他甚至不等皇帝问话,就用一口流利得惊人的大夏官话,竹筒倒豆子一般,声嘶力竭地喊道:
    “罪囚巴摩,叩见大夏皇帝陛下!”
    “罪囚有罪!罪囚有天大的罪过要揭发!”
    “罪囚乃西域‘天狼卫’在京城的统领,潜伏上京多年!”
    “而一直以来,向罪囚提供我大夏军防情报、互通消息、意图里通外国、颠覆大夏皇权的……”
    “正是兵部侍郎,王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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