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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6章 徇私舞弊
    太极宫,两仪殿。

    “陛下,这是三科榜单,请您过目。”

    高楷浏览一番,好奇道:“明法科榜首贺伏佳,此人有何来历?”

    裴季回言:“此人出身河东道并州,周朝时,为晋阳县主簿。”

    “擅长审理刑狱,督捕奸盗,颇有政绩。去岁,因功迁为万年县法曹参军。”

    高楷若有所思,看来,这倒是个司法人才。

    十件案子,他断得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错来。

    更在卷尾大胆建言,秦律相比前朝,虽然完善了些,摒除诸多酷刑,但总体而言,仍然沿用周朝律法,尚有不足之处,须得查漏补缺。

    譬如,盗窃罪,即便只偷一文钱,也得入狱,徒一年。

    酒、酒曲为官府垄断经营,私卖者徒三年。

    民间买卖牛皮者,超过一寸即判处流放。

    诸多罪责判罚,既不合理,也太过严苛,须得纠正。

    高楷拧眉:“贺伏佳所说,是真是假?”

    萧宇面露惭愧:“确有其事。”

    涉及刑律,可不能疏忽大意。

    高楷当机立断:“把这些严刑峻法废除,重新裁定。”

    “此外,杨烨、徐晏清、萧宇,你们三人修订一部新的律法,全面整改,将周律之中糟粕,尽数摒弃。”

    “遵旨!”

    群臣神色一震,陛下对律法果然重视。

    杨烨拱手:“敢问陛下,新律法如何命名?”

    高楷不假思索:“就叫武德律。”

    “是!”

    此事议定,贺伏佳毫无疑问,定为明法科榜首。

    高楷不禁摇头:“这等大才,屈居一介法曹参军,是诸葛威的过失。”

    贾敦怡忙道:“微臣这便申饬。”

    “只是,贺伏佳虽然有才,但为小吏出身……”

    “那又如何?”高楷沉声道,“胥吏之中,亦有大才。”

    “大秦取士,乃量才录用,并非惟出身、门第论。”

    “微臣谨遵陛下教诲!”贾敦怡神色惶恐,忽又说起一事。

    长安县令向逊上书,为其子向超求情,免徒一年之刑,愿闭门思过,不敢再犯。

    高楷冷笑:“朕三令五申,不得徇私舞弊,他却当成耳旁风,还敢知法犯法。”

    “传朕旨意,黜落向逊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长安县令,由顾彦辉接任。”

    “遵旨!”群臣神色凛然。

    明法科并无争议,明经科亦然。

    裴季、窦仪、萧宇三位尚书看法一致,公推陆献为榜首。

    惹得高楷好奇,他有何高见,成为众望所归。

    宣纸上,陆献笔走龙蛇,针对关中漕运,提出分段运输、增设仓储之法。

    具体而言,在洛州河阴县,设河阴仓,承接河南道、淮南道租赋、粮帛。

    允许淮南道诸州漕运船,在此卸货返回。

    随后,从河阴县到陕州这一段,由官府雇船运送。

    进入陕州境内,到三门山以东,设一仓,经水运,抵达三门山以西,再设一仓,避开中流砥柱。

    转陆路,到京畿道华州,溯黄河入渭水,运抵长安城。

    沈不韦称赞道:“由此法运粮,损耗大降。”

    高楷赞同,从洛阳到长安这一段,着实是漕运一大痛点。

    分段运输、增设仓储,正可降低损耗,不至于十不存一。

    都水监邓洛拧眉:“虽如此说,但从水路转陆路,三百里崎岖山地,耗费人力畜力甚重。”

    “至少,要六千辆牛车才够。”

    高楷叹了口气,这时代,交通不便,水运、陆运,皆困难重重。

    陆献这计策,只能降些损耗,却无法治本。好在,开国之初,长安城人口不算太多,粮食需求可从关中调运。

    不过,天下一统之后,人口必然大增,必须防患于未然。

    “先按此法转运,若有不足,再查漏补缺。”

    “是!”

    至此,陆献为明经科榜首,毋庸置疑。

    然而,接下来这进士科状元,却争议不断。

    这时节,进士科第一名,自是状元,第二、第三名,却为榜眼。

    只因金榜之上,状元居中,二、三名分列左右,形似人眼。

    并无探花,只在新科进士曲江宴游时,选最年少者为探花郎,以此戏称。

    这状元之争,便在陈昂与陆明德之间展开。

    对比两人朱卷,陆明德才华更胜一筹,偏偏他是吴国苏州人。

    试想,大秦开国第一次春闱,这进士科状元,却颁给一名吴人,让国中举子情何以堪?

    裴季拱手:“陛下,陈昂才华只是稍逊一筹,并非天渊之别。”

    “让吴人为状元,我大秦举子却屈居人下,传扬开来,岂不让人耻笑,说我大秦无人?”

    窦仪不赞同道:“当初,既让陆明德参与春闱,便不该设限。”

    “如今,他一身才学,远在陈昂之上,不让他做状元,岂非不公?”

    两人争执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看向上首。

    “还请陛下一锤定音!”

    高楷笑问:“三位宰相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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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景略回言:“微臣愚见,既是我大秦科举,理当钦点国中举子为状元,让陆明德为榜眼,并无不可。”

    徐晏清笑道:“陛下一向推崇公平,陆明德才华更胜,正该为状元。”

    “试想,我大秦不因他国士子而另眼相待,反倒一视同仁,传扬开来,吴、魏二国大才,岂不云集景从?”

    高楷笑了笑:“杨烨,你有何看法?”

    杨烨拱手:“微臣愚见,无论吴国、魏国,都是汉人苗裔,华夏子民,不该心存偏见。”

    “何况,大秦志在混元天下,一统神州,需有囊括四海,包容宇内之大气魄。”

    “说得好!”高楷大笑,“此言正合我意!”

    他拿起陈昂、陆明德二人朱卷,浏览一番。

    针对刑狱用舍,陈昂所说,只为宽仁减刑,老生常谈,并无新意。

    陆明德却言之有物:“两仪亭育,蓄严刑于积阴,四序平分,降明罚于秋序。”

    “……”

    “石渠未灭,岂得辄议寝刑,中岳既封,自可专循大礼。谨对!”

    高楷赞道:“虽有些书生意气,但言之有理。”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既立新朝,也该听听不同的声音,兼容并包!”

    他提起朱笔,蘸墨,写下“钦点状元”四个楷字。

    即日起,武德元年春闱,进士科状元,为陆明德,第二名陈昂,与第三名、蓝田县举子朱余庆,同为榜眼。

    “陛下圣明!”群臣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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