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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惊觉相思不露
    风声呼啸而过,小夭将脸埋进相柳冰凉的肩头。听见他如鼓般的心跳声,小夭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小夭望着身下渐渐缩小的紫金宫,飞檐斗拱在黎明前的灰蓝里像具褪了色的空壳。

    小夭忽然觉得那些曾困住她的金丝牢笼,此刻都成了雪地上淡墨般的痕,终将被新雪覆盖。

    感知到小夭的情绪变化,相柳揽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他侧过头贴在小夭的耳边,带着危险的低笑,

    “后悔了?”

    相柳的声音擦过小夭的耳际,带着惯有的讥诮,却在尾音处泄了气般轻不可闻。

    “不!”

    小夭仰头望相柳,见他面具边缘凝着细小的冰晶,像撒了把碎钻,

    \"只是忽然觉得......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谁,而是终于敢直面自己的心。\"

    相柳闻言忽然轻笑,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早该如此。\"

    他抬手挥去她发间的雪花,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接下来想去哪儿?清水镇?还是......\"

    \"去海上吧。\"

    小夭打断他,望着云层下方翻涌的云海,

    \"听说那里有会发光的珊瑚,还有永远不会停的风。\"

    相柳眼中闪过微光,白雕忽然调转方向,朝着东方海天相接处飞去。

    小夭听见身后传来紫金宫的钟鸣,那是瑲玹每日卯时都会为她敲响的晨钟,此刻却显得那样遥远。

    她转头望向相柳的侧脸,银白面具下露出的下颌线绷得极紧,却在她目光触及的刹那,微微柔和下来。

    小夭忽然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感觉到他指尖骤然收紧,却又很快放松,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指缝间。

    \"相柳,\"

    小夭轻声唤他,感受着海风卷起两人的衣角,

    \"这次,你的结局,让我来写,好吗?\"

    相柳猛地转头,深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想开口讥讽,却发现喉间哽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混着海风消散在朝阳里。

    白雕掠过海面时,第一缕朝阳正将浪尖染成鎏金色。

    金羽白冠雕的巨爪率先触到海水,巨爪在浪花中绽开细碎的蓝光,惊起一群背鳍泛着荧光的小鱼,像撒了把碎星在靛蓝天幕下。

    小夭心下好奇,弯腰伸手,指尖刚要碰到冰凉的海水,就忽然被相柳猛地一把拽回了怀中。

    相柳的手臂如铁环般缠上小夭的腰间,声音里混着咸涩的风,

    \"鲛人泪能蚀骨,你想变成珊瑚养料?\"

    小夭仰头,相柳的面具已不知何时不见了,晨露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她手背上,凉得像相柳每次为她渡心头血时的触感。

    远处的珊瑚礁在浅滩下若隐若现,荧光藻随波起伏,宛如深海里燃烧的火树银花。

    相柳忽然打了个响指,白雕敛翅扎进水中,激起的水柱里跃出几尾半人高的银鱼,鳞片上的花纹竟像极了紫金宫穹顶的星图。

    \"看好了。\"

    相柳的声音贴着小夭的耳垂炸开,掌上凝起一团莹蓝色的磷光,抛向珊瑚丛,

    \"这是泣血珊瑚,每株下面都埋着一具海妖的骸骨。\"

    话音未落,珊瑚突然张开枝桠,露出藏在其中的珍珠,每颗都泛着诡异的粉红,像凝固的血滴。

    小夭下意识攥紧相柳的衣袖,

    \"怕了?\"

    相柳转头时,鼻尖擦过小夭的鼻尖,眼睛再次变成血红色的妖瞳,

    \"海底的每粒沙子都藏着谎言,西陵姑娘。\"

    他忽然松开手臂,任由小夭在水中浮沉,自己却化作一道黑影潜向深海。

    小夭慌乱中抓住相柳的一缕发丝,那发丝立刻化作透明的触须,缠着她手腕往更深的地方坠去。

    海水灌进鼻腔的刹那,小夭喉间溢出细碎气泡。

    小夭握紧了拳头,睫毛在水中颤成半透明的蝶翼,刻意让唇角溢出串串银泡——正如她明知道,相柳渡给她的半身精血,早已让她能在水中自如呼吸来去自由。

    但小夭却偏要在相柳松开手时,让自己像片无根的海草般浮沉。

    相柳的黑影在珊瑚丛中骤然顿住。

    小夭瞥见他血红色妖瞳,在幽蓝的海水中恍若变成淬了冰的玛瑙。

    下一刻,腰间忽然缠上一条修长的手臂,将小夭整个人拽进冰凉的胸膛。

    相柳的指尖掐住小夭的下颌,拇指碾过她紧抿的唇缝,带着近乎失控的力道。

    \"睁眼!\"

    相柳的声音在水中震出涟漪,尾音却发颤,

    \"别玩这种把戏——\"

    小夭睫毛轻颤,任由自己的目光散焦,指尖无力地划过他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相柳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心跳声如深海巨兽般的轰鸣,像远古冰川崩塌时的闷响,又似海螺中永不停息的潮汐,每一下都震得她耳膜发麻,连肋骨都跟着泛起细微的酥麻。

    那声音里藏着千军万马的肃杀,混着珊瑚骸骨下未散的戾气,叫人听了便知这是颗被杀戮浸透过的心脏。

    忽然,唇上压来一片冰凉的柔软,带着海盐的咸涩与磷火的清冽——是相柳的唇,比她想象中还要柔软,却在触碰的瞬间,像被灼伤般猛地颤抖。

    荧光藻的光芒在相柳的身后炸开,将他微张的眼睫镀成金线。

    小夭尝到他舌尖渡来的一缕清气,混着某种温热的腥甜——是心头血的味道。

    相柳的手掌扣住她后颈,指缝间漏出的水流顺着她脊椎蜿蜒而下,在尾椎处激起细密的战栗。

    \"还敢装死?\"

    他忽然咬她下唇,力道却轻得像海葵触须的缠绕,

    \"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夭被他抵在珊瑚礁上,背后是泣血珊瑚柔软的枝桠。她仰头望着相柳眼底翻涌的暗潮,故意让水珠从眼角滑进鬓边,

    \"相柳…刚才我并没有害怕。\"

    相柳猛地攥紧她腰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怕不怕,关我何事?”

    相柳说着就要退开,却被小夭勾住脖颈。

    小夭的指尖缠着他湿润的银发,将他重新拽向自己,直到两人鼻尖相抵,能看见彼此瞳孔里晃动的荧光鱼群,

    \"松手。”

    相柳咬着牙警告,尾音却被心跳震得发颤。

    小夭偏不,反而将掌心贴得更紧,让自己的心跳隔着肋骨与他的相撞。她看见相柳眼底的血色妖瞳正一点点被墨色浸染,像浓云漫过猩红的落日,唯有瞳孔深处还凝着一点颤栗的光。

    忽然,相柳发出一声近乎低吼的叹息,用比海浪更霸道的姿态覆上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有试探,相柳搂着小夭的腰将她整个人抵在珊瑚礁上,舌尖扫过她齿间,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情愫都溶进这咸涩的深吻里。

    心跳声透过紧贴的胸膛传来,竟与小夭自己的心跳诡异地重合了——咚、咚咚,像两枚贝壳在浪里相撞,迸出细碎的荧光。

    小夭尝到他唇角的咸涩,忽然明白这心跳声里藏着怎样的风暴,明明是能掀起海啸的力量,却偏要收束成绕指柔,连震动的频率都在迁就她的呼吸。

    远处游过一群发光水母,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海底沙地上,像幅被月光浸透的水墨。

    当相柳终于松开她时,小夭看见他耳尖泛着异样的淡红,妖瞳已褪成寻常的墨色,只剩眼角还凝着点未散的猩红。

    他指腹擦过她红肿的唇角,忽然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夭,你若再这样…\"

    “再怎样?\"

    小夭打断了相柳,故意用指尖划过他喉结,

    \"让九头妖大人的心跳乱成这样?\"

    相柳猛地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这下小夭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跳动虽仍剧烈,却比刚才多了一丝规律的震颤,像被驯服的烈马终于肯踏响归家的蹄音。

    相柳俯下身来,在小夭的耳边低语道,

    \"鲛人之心...一旦为谁起了波澜,便再难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