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瑶的指尖在能量柱上微微发颤，那些被数据流冲刷出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如刀。
月白裙裾扫过血泥的触感，玉瓶里药香混着硝烟的气味，还有掌心被玉牌硌出的麻痒——她明明从未穿过月白裙，可那些细节却比昨天刚吃过的星际烤肉串更真实。
"瑶瑶？"许殇的声音裹着暖意渗进她发懵的脑子。
他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左脸那道淡粉色的旧疤在金光里泛着温色，和记忆中战神颈侧那道，连形状都像被同把刻刀雕出来的。
她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空间外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
阿幽的骨笛裂成三截，碎片扎进他手背，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阿虎！
你敢——"
戴瑶猛地转头。
那个总缩在队伍最后、说自己是被神秘组织胁迫加入的阿虎，此刻正踩着阿麟的后背。
阿麟的链锤被许殇击碎后，他整条右臂都在渗黑血，此刻被阿虎踩着肩胛骨，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挣不脱。
阿炎的腐蚀冥气早被许殇的金纹融了个干净，此刻正扒着墙角发抖，连咒语都念不利索。
"各位都以为我是被威胁的可怜虫？"阿虎扯下脸上的伪装布，露出底下陌生却癫狂的脸，"从你们接下这单遗迹任务起，我就在等今天——等战神血脉觉醒，等灵钥重启，等这破柱子把核心能量吐出来！"
他突然甩出一把淬毒的飞针，目标不是许殇，不是戴瑶，而是阿幽的咽喉。
阿幽侧身翻滚避开，发冠散了，白发披在肩头："你根本不是我们的人！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阿虎踩着阿麟的背跳起来，腰间突然弹出根暗银色的机械臂，尖端是能切割星舰的粒子刃，"重要的是，这破地方困了我主子三万年！
等我拿到核心能量，就能撕开封印——"
"住口！"许殇突然低喝。
他原本被金光笼罩的身影出现了裂痕，像是被强光照裂的琉璃盏。
戴瑶这才发现，他刚才对抗阿幽三人时，金纹里其实混着极淡的黑气——那是强行抽取被封印的战神之力留下的反噬。
"许殇！"她扑过去要扶他，却被他反手按在身后。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她的手烙进骨血里："去保护能量柱。"
"你疯了？"戴瑶急得眼眶发烫，"你现在连半成力量都不剩——"
"灵钥不能有事。"许殇打断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望着她的眼睛，像是透过三万年的光阴，看见那个举着玉瓶替他包扎的少女，"你是我的命。"
阿虎的粒子刃已经割开能量柱的青铜外壳，刺耳的摩擦声里，他大笑："就凭你？
当年你自毁神格都护不住她，现在残成这样——"
许殇动了。
没有金芒，没有剑气，他只是抬手。
戴瑶看见他袖中滑落半枚玉牌，刻着"同生"二字，和她记忆里塞进战神掌心的那枚一模一样。
阿虎的粒子刃突然寸寸崩裂，他整个人被无形的力场掀飞，撞在十米外的青铜墙上，吐出的血里混着碎牙："你......你明明被封印了！"
"封印能封力量，封不住执念。"许殇踉跄着扶住能量柱，喉间溢出黑血。
戴瑶这才发现他后背的玄衣已经被血浸透，刚才对抗阿幽时留下的伤根本没愈合，现在又添了新的裂痕。
阿虎爬起来还要冲，却被阿幽一脚踹回墙根。
阿幽的白发沾着血，眼里燃着怒火："原来你勾结的是混沌余孽！
当年战神用命封印的东西，你也敢动？"
"混沌余孽又怎样？"阿虎吐掉嘴里的血，"等主子出来，这星际、这地府，都是我的——"
"砰！"
金属撞击声突然从角落炸开。
戴瑶转头，正看见阿星缩在能量柱后的阴影里，手里攥着半块从墙上掉下来的青铜碎片。
他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对、对不起！
我、我想躲阿虎......不小心碰了......"
他脚边的地面裂开道细缝，有幽蓝的光从缝里渗出来，像极了当年封印混沌时，从地脉里涌出的冥河之光。
许殇猛地抬头，眼里的金光骤亮。
戴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那道幽蓝的光里，浮起半枚被腐蚀的令牌——和阿虎刚才提到的"主子"，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联系。
"戴瑶。"许殇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带着探测仪，跟紧我。"
阿幽已经抽出阿麟腰间的短刀，抵住阿虎的咽喉："说！
这机关怎么开的？"
阿虎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晚了......你们都晚了......"
幽蓝的光突然暴涨。
戴瑶感觉有冰冷的气息缠上脚踝，像是无数只无形的手，要把她拖进地底下。
她下意识攥紧许殇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枚玉牌——和她记忆里，那个在战神自毁前塞进他掌心的"同生"玉牌，严丝合缝地拼成了完整的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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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生共死。"许殇低喃。
戴瑶突然明白那些记忆里最模糊的片段是什么了。
三万年的风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她灵魂深处回响：
"灵钥啊，若有一日我撑不住了——"
"你要带着同生玉牌，替我看遍这世间的光。"阿星攥着青铜碎片的手剧烈发抖，碎角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鸣响。
幽蓝光隙里突然窜出几缕黑雾，像活物般缠住阿炎的脚踝。
阿炎刚喊出半句"救我"，整个人就被扯进裂隙，只剩惊吼在虚空中回荡："这是冥河锁魂阵！
你们不能——"
"阿炎！"阿麟想扑过去，却被许殇横臂拦住。
戴瑶看见许殇指节泛白，金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显然在强撑："那是封印混沌时的困灵术，现在救他只会被一起拖进去。"
"都怪我......"阿星缩成一团，青铜碎片当啷落地。
戴瑶刚要开口安抚，阿文突然踉跄着扑向能量柱。
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镜，指尖在刻满古篆的柱身上快速游走："等等！
这些铭文在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过去。
阿文额头沁着汗，声音却比平时清亮十倍："核心能量管道连接着遗迹地脉，刚才的震荡让密封层出现裂痕——如果三十秒内不手动关闭能源阀，地脉会像压爆的星舰反应堆，把整座遗迹炸成碎片！"
"需要怎么做？"戴瑶已经摸到能量柱侧面的操作面板。
她探测仪的红灯在疯狂闪烁，提示着致命的辐射值。
"拆开外层防护板，手动旋转中央枢轴。"阿文拽下自己的外套垫在手上，"但防护板是用冥铁铸造的，普通工具根本——"
"许殇！"戴瑶转头。
许殇立刻抬手，金纹化作细刃划开防护板。
金属崩裂声里，戴瑶看见他嘴角溢出黑血，却仍朝她扯出个苍白的笑："去吧，我撑得住。"
指尖触到枢轴的瞬间，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她余光瞥见阿幽站在阴影里，白发被能量乱流吹得乱飞，却始终盯着她的动作。
这个总显得云淡风轻的神秘首领，此刻瞳孔缩成针尖，像是在等什么。
"转三圈半！"阿文的声音带着颤音，"快！"
戴瑶咬着牙发力。
枢轴纹丝不动，她掌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
许殇突然覆上她的手，两人掌心的同生玉牌烫得惊人。
金纹顺着她的手臂爬进枢轴，金属发出呻吟，终于开始缓缓转动。
"停！"阿幽的冷笑像淬了冰的刀。
戴瑶抬头时，正看见他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暗红咒文——那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活的，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蠕动。
"你以为凭你们这点本事，能破得了三万年的局？"阿幽的声音变得沙哑，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他喉间说话。
他抬手的瞬间，半座遗迹突然被黑雾吞噬，离他最近的阿麟被掀飞撞在墙上，吐着血昏了过去。
戴瑶被气浪掀得撞在能量柱上，许殇扑过来护住她，后背的伤口裂开，血浸透了她的衣袖。
她听见阿虎在远处狂笑："原来你也藏着私货！
主子要是知道——"
"闭嘴！"阿幽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瞳孔里翻涌着幽蓝鬼火。
他抬手一抓，阿虎的脖子立刻被无形的手掐住，双脚离了地："当年是你主子害战神陨落，现在还想借他的灵钥脱困？"
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安静下来。
她喘着气摸向仪器，却见屏幕上跳动着金色光斑——那是探测到顶级宝物的信号。
光斑的源头，正对着阿幽的胸口。
"许殇......"她声音发颤，"探测仪在......"
"我知道。"许殇的金纹突然暴涨，将两人护在光茧里。
他盯着阿幽胸口的咒文，眼神像要穿透三万年的迷雾，"那是......封魂钉。"
黑雾还在蔓延，能量柱的枢轴突然发出断裂声。
阿文惨叫着指向地脉裂隙："要爆了！"
戴瑶攥紧探测仪，屏幕上的光斑越来越亮。
她望着阿幽眼底翻涌的鬼火，突然想起记忆里那个捧着玉瓶的少女——当年战神自毁神格前，曾在她耳边说："若有一日见着封魂钉，记住，它锁住的不只是恶。"
地脉传来轰鸣，整座遗迹开始倾斜。
戴瑶的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光斑化作一道金线，精准地扎进阿幽心口。
"瑶瑶！"许殇的金纹出现裂痕，"抓紧我！"
戴瑶却盯着探测仪屏幕。
金线末端，有半枚模糊的印记在闪烁——和她记忆里，那个被血浸透的、锁着战神神格的封印，轮廓分毫不差。
地脉裂隙里的幽蓝光芒彻底炸开时，她听见阿幽用两种声音同时开口："灵钥......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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