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峰点点头走进院子。
墙角阴影里有两只猫突然坐直了盯着他们，旁边堆着纸扎的人马，把彭志吓了一跳，抡起金箍棒大喊：“妖怪看招！”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出来，李正峰拉住他：“大白天的怕什么？”
彭志挺着脖子：“谁怕了？我是看这两只猫不对劲！普通的猫早就溜了，它们居然敢盯着咱们？”
“因为这是家养的猫。”周宇飞无奈解释。
两个中年汉子急忙跪下：“草民郑大山/郑大海拜见各位大人。”
周宇飞介绍：“这是咱们郡的千户李大人，我搞不定这件事，特意请他来帮忙。”
郑大山都快哭出来了：“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我爹的棺材就是抬不起来，现在全村人都说我们不孝顺，亏待了老人才会这样。”
“我们虽然不算特别孝顺，但从来没亏欠过爹啊！”郑大海委屈得直拍大腿。
李正峰沉着脸没说话。进屋后看见灵堂布置得整整齐齐，棺材很讲究，供品也齐全，香烛缓缓燃烧，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停灵五天居然没有异味？
李正峰抽了抽鼻子，示意周宇飞开棺。里面躺着个穿寿衣的胖老头，四周堆着冰块防腐。
尸体看起来没问题，但棺材重得邪门。
李正峰用尽力气才勉强抬起来一点，要知道他可是通窍境的高手，还有双倍于常人的力气！
彭志上来帮忙，扎稳马步运足气：“起！”
棺材总算离了地。
郑家兄弟喜出望外：“大人真厉害！”“总算抬起来了！”
“轰隆！”棺材又落回了原地。
李正峰沉声道：“问题没解决。这棺材确实不对劲。”
郑大山傻眼了：“不是抬起来了吗？”
“我和这位兄弟都有远超常人的力气，才勉强抬动，这正常吗？”
郑大海不死心，叫来专门的抬棺匠试试。几个壮汉一起上手，棺材纹丝不动。
李正峰看向张世平，小道士摇摇头：“没有邪祟。但尸体为什么不腐烂？有点古怪。”
香烧得不整齐，本该找吴大江来看香，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郑家小妹招呼道：“晌午了，大人们先吃饭吧。我家会做炖鸡，请各位尝尝味道。”
郑大海看向彭志，这个壮汉抢先道：“我最爱吃鸡了！”
郑家准备了一大锅鸡肉，还有鸡蛋炒的菜和金黄喷香的鸡蛋饼。
彭志一口就咬掉了半张饼。
林胡风风火火地冲回来：“我说怎么闻到鸡的香味！你们背着我偷吃？”
“给你留了鸡腿……咦，鸡腿呢？”
大家忙着找鸡腿的时候，李正峰把靠近棺材的猫拎了下来——乡下最忌讳猫爬棺材。
林胡闷闷不乐地喝着鸡汤，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突然掏出个木盒子，里面是香喷喷的焖羊肉。
就着鸡蛋饼吃得啧啧作响，故意馋别人。
李正峰好笑地问：“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林胡回道：“老爷子生前喜欢拜神，见神就拜，会不会拜到了什么邪门的神灵惹出事情？”
郑家兄弟证实老爷子确实天天拜神。
张世平去看过后摇头：“都是正派神灵，他拜得诚心，应该会有福报才对。你看他寿终正寝、儿女孝顺，这就是福报。”
“那就奇怪了。”李正峰挠挠头。
“晚上再看看？”林胡提议。
李正峰想了想：“先在附近转转，实在找不到线索再等晚上。”
郑家兄弟闻言惊恐地看向自家鸡群——这些鸡怕是要遭殃了。
郑家院子很大，鸡窝也不少。
一群鸡无精打采地乘着凉。
李正峰问：“天气这么冷，怎么不放鸡出去？”
郑大山无奈道：“这些鸡野惯了，我爹以前都是赶着它们满山跑。”
“现在放出去就丢，特别是那只领头的公鸡最野，只有我爹能找回来。”
这时林胡恰好经过，立刻竖起了耳朵。
李正峰随口问：“领头鸡是哪只？”
郑大山指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就是它。现在不敢放出去，怕丢了。”
那只鸡鸡冠鲜红，眼睛瞪得像铜铃，脖子上的羽毛五彩斑斓，炸着翅膀怒视李正峰，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郑大山赶紧道：“大人把猫看好了，我家这只领头鸡最恨猫，见了就啄。”
李正峰诧异：“那你们家怎么会有猫？”
“没有养猫啊。”
“墙角纸人纸马那边不是有两只吗？”
郑大山去赶猫：“邻居家的，平时不来的，今天怎么趴在这儿？这儿也不凉快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正峰跟着过去查看——就是普通的家猫，郑大山一拎就乖乖的，还躺倒露出肚皮撒娇。
郑大山好心带着猫去厨房找鸡屁股吃。林胡笑道：“郑老大心地挺善良啊。”
“就是喜欢这些小动物。”郑大山憨厚地笑着。
彭志双手合十：“我也喜欢小动物！当然更喜欢大一点的，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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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吃吧？”林胡立刻听懂了。
“想吃也是喜欢！你不也爱吃吗？”
林胡正色道：“我跟你这憨货不一样，我最喜欢的动物可不是为了吃。”
李正峰冷笑：“鸡。”
“错！”
李正峰愣住了：“那是什么？”
林胡得意洋洋：“当然是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人啊！”
李正峰彻底服了：这家伙总能想出些新花样。
李正峰忽然瞥见那只花斑猫又溜回了纸扎的“登仙桥”上趴着。
他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这猫就爱待在这儿？
伸手一探——冰凉！
再摸摸其他纸人纸马，却都是常温。
他快步返回屋内：“把棺材打开！”
林胡见他神情严肃，连忙掀开棺盖。李正峰伸手一探尸体，比纸桥还要冷得多！
“你们都没察觉到异常？”他问郑家兄弟。
郑大山一脸困惑：“尸身不本来就是凉的吗？还特意加了冰块呢。”
李正峰摇头：“纸桥也是冰的！你们都来摸摸看。”
几人轮流伸手试探，林胡突然缩回手，把彭志吓得蹦开：“怎么回事？”
林胡坏笑：“没事，我动作快试完了，确实冰凉。”
“你耍我！”彭志气得直跳脚。
张世平试过后脸色大变：“寒气透骨！这是地府阴差来过的痕迹！”
“不是来过，”李正峰断言，“是阴差一直没走！所以纸桥和尸身都久久不暖！”
张世平点头：“确实如此。”
周宇飞恍然大悟：难怪神灵没有反应——阴差办案，神灵不便插手。
“问题在于，”李正峰神色凝重，“阴差为什么迟迟不离开？”
林胡很配合：“为什么啊？”
张世平刚要解释，被林胡一眼瞪了回去。
李正峰分析：“尸身有问题——魂魄不见了！阴差来带人，找不到魂魄就不许下葬，是他们在施法压着棺材！”
张世平拂尘轻扬：“无量天尊，确实如此。”
林胡不解：“这说不通啊？以前也有人丢魂，没见阴差管过啊。”
“普通人确实这样，”张世平解释，“但郑老爷子常年拜神，神明都关注着呢。阴差找不回魂，就不让下葬，这是在逼我们去寻找。”
郑大海傻眼：“那我爹的魂去哪儿了？”
李正峰道：“问得好！魂魄不会无故消失，仔细回想，肯定有线索。”
郑家兄妹凑在一起苦思冥想，硬是没想出老爷子魂魄可能去了哪里。
正当大家愁容满面时，郑大海猛地一拍脑袋：“我晓得了！我爹娘感情特别深，我娘走后这些年，他天天念叨。会不会是他死后魂魄跑去我娘坟前了？”
张世平摇头：“不可能。你爹又不懂法术，魂魄哪能自己乱跑？”
郑大海争辩：“我爹拜了这么多年神，万一哪位神灵显灵，问他有什么心愿，他肯定想去我娘坟前看看啊！”
林胡插嘴：“绝对不可能！”
“为啥？”
“要是神灵真让你爹许愿，他怎么会只想去坟头？”
“那许什么愿？要金银财宝？人都没了还要这些干啥？”
“当然是求重生啊！”林胡理直气壮，“多活几年不好吗？”
众人面面相觑：说得在理！
李正峰摆手：“别扯远了，祖坟离这不远，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他懒得走动，让张世平跑了一趟。
小道士回来直摇头：“坟地很干净，最近根本没有魂魄到过的迹象。”
这下又陷入僵局。
李正峰沉吟道：“把你们族老请来，再把全村人都召集起来问问，或许能找到线索。”
族老郑无为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耳聪目明，一口牙完好无损。
林胡凑上前问：“老爷子您这身子骨怎么保养的？”
郑无为爽朗大笑：“没啥诀窍，一辈子没娶媳妇罢了！”
林胡立刻缩了回来——那活得再久也没滋味啊！
李正峰推开他，把事情原委跟族老说了一遍。
郑无为问道：
“照这么说，我这位老哥棺材抬不动，是因为魂魄丢了？”
“能不能这么理解，他死后化成鬼魂，去伺候某位神灵了？”
李正峰眼睛一亮：“有道理！”
“那我跟各位大人说个事。”
郑无为慢悠悠道，
“我这老哥平时放鸡为生，鸡容易走丢，特别是他家那只领头鸡，更是调皮。”
“但不管鸡跑多远，他总能找回来。”
“有一回我们晒太阳闲聊，问他怎么找的，他说是村头的水老爷帮的忙。”
“我们村河边有座小神祠，供着水老爷。”
“他说只要丢了鸡，去烧香祷告，水老爷就会给提示。”
“不过我们都去试过，根本没用，那神祠就荒废了。”
“当时我们几个老头不信，他就说，他跟水老爷许过愿，只要帮忙找鸡，死后就去伺候水老爷。”
听完这番话，李正峰握紧刀柄：“走，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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