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始祖回归！！！”
这声齐喝，如同九天神雷，在柳牧天和苏婉夫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两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脸上的狂喜、激动、骄傲……所有为女儿出关而准备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始……始祖？
柳牧天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个单膝跪地，浑身浴血却依旧霸道绝伦的男人，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袭白衣，风采盖世，连眼角泪痕都透着孤高的男人。
二祖……
三祖……
柳家最强的两位定海神针，柳家传说中的神话人物。
此刻，正对着自己的女儿……下跪？
还称她为……始祖？！
柳牧天的世界观，碎了。
碎得稀里哗啦，连渣都不剩。
他旁边的苏婉，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那张美艳绝伦，始终保持着智珠在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呆滞。
她是谁？
她在哪里？
我辛辛苦苦，算计了千年，剖骨换血，倾尽所有打造出来的完美作品……
是我祖宗？
这剧本，不对啊！
就在夫妇二人怀疑人生，神魂都快要飘出体外的时候。
那个跪在地上的战争魔帝柳玄真，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柳牧天夫妇，以及广场上那些呆若木鸡的柳家后人。
“一群蠢货，杵在这儿干嘛？碍眼。”
他甚至都懒得起身。
只是那么随意地，对着虚空，一挥手。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瞬间笼罩了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的所有人。
柳牧天和苏婉夫妇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们连同所有柳家高层，已经被整个“丢”出了柳家，出现在了外界的山门前。
柳家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都跟被雷劈了似的，满脸懵逼。
“家主……我们……这是被……赶出来了？”
“刚刚……我没看错吧？那是二祖和三祖？他们……在给大小姐下跪？”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谁来打我一巴掌！”
没人理会外面的喧嚣与混乱。
祖地之内，终于恢复了清净。
柳玄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一样的表情，对着柳如烟大声告状！
“始祖！您可算回来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他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身旁依旧跪着，一言不发的柳无涯。
“就是他！这个二五仔！”
“当年您布局万古，他不但不体谅您的苦心，还背叛家族，偷走了您散落的八枚道果碎片！”
柳玄真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柳无涯脸上了。
“这还不算完！这小子还大言不惭，宣扬，说要……说要超越您！简直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始祖，您今天必须好好收拾他！”
他一副“我后台来了，你死定了”的得意模样，就等着始祖一声令下，他好名正言顺地把这个二五仔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柳如烟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重瞳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
被告状的柳无涯，从始至终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只是默默地抬起手，对着虚空一招。
嗡！嗡！嗡！
八枚散发着不同道韵，却又同出一源的璀璨碎片，从他体内飞出，如同八颗温顺的星辰，乖巧地悬浮在柳如烟的周身，轻轻环绕，发出阵阵亲昵的嗡鸣。
做完这一切，柳无涯再次深深地低下头，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始祖的任何雷霆之怒。
被灭杀，被惩罚，他都认了。
他只是……想在临死前，再看她一眼。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柳如烟并没有发怒。
她那双仿佛能洞穿万古的双眸，看了一眼那八枚道果碎片，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紧绷的柳无涯。
嘴角，竟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超越吾？”
她轻声开口，声音空灵而悦耳。
“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不仅是告状的柳玄真愣住了，就连准备领死的柳无涯，也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柳如烟的目光扫过他们二人，声音不大，却如同大道纶音，在他们心头炸响。
“你们几人，数个纪元了，修为早已触及此界巅峰，却迟迟无法踏出那最后一步，可知为何？”
不等他们回答，柳如烟便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因为，在你们心中，将吾奉为圭臬，视作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份忠诚，是你们的力量，却也成了你们最大的桎梏。”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柳无涯的身上，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
“他，想超越吾。”
“所以，他的道，比你的，要宽。”
轰——！！！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柳玄真那颗只会打打杀杀的脑袋，瞬间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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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无数纪元以来，他都以始祖为信仰，为目标，为终点！
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要去超越始祖！
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可也正是这份不敢，这份敬畏，在他的道心之中，立下了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而二哥柳无涯，那个他追杀了无数年的叛徒，却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那座高山之后，更广阔的天地！
“我……明白了……”
柳玄真浑身剧震，困扰了他无数纪元的瓶颈，在这一刻，轰然破碎！
一股更加圆融，更加浩瀚的气息，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他心悦诚服，对着柳如烟，再次重重地，拜了下去。
这一次，不为尊卑，只为传道之恩！
“多谢始祖，指点迷津！”
柳如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个陷入顿悟的莽夫。
她转过头，看向那个依旧跪在地上，因为她一番话而彻底呆住的柳无涯。
她的眼神，变得温柔。
“你，不错。”
“去做你想做的。”
“吾，很期待。”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柳无涯这位孤高了万古，背负了无数骂名的男人，再也绷不住了。
他以为自己会死。
最轻，也是被收回一切，打入无尽深渊。
他做梦都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惩罚，而是肯定。
是那个他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人，亲口说出的……期待。
无数纪元的孤独，无数纪元的隐忍，无数纪元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决堤的洪水。
两行清泪，终于没能忍住，顺着他俊美如神只的脸颊，悄然滑落。
一旁，刚刚从顿悟中回过神来的柳玄真，看到这一幕，顿时撇了撇嘴，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
凭什么啊！
明明是我先来的！
挨夸的不是我，被告状的那个反而得了天大的好处？！
看着柳无涯那泪流满面，却又极力想忍住的模样，柳如烟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笑容，如同万古冰川融化，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
“小哭包。”
她用一种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怀念的语气，调侃道。
“都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爱哭。”
轰！
“小哭包”三个字，如同最温暖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柳无涯的神魂深处。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含着泪的眼眸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狂喜与光彩。
真好！
真好！
又能……
又能听到母亲叫自己小哭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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