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复苏后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也危机四伏。

    水镜中的画面，开始飞速地切换。

    柳无道的身影，出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万丈深渊下，他与体型堪比山岳的变异巨蟒搏杀，只为夺取那枚蕴含着庞大生命精气的蛇胆。

    在极地冰原中，他于暴风雪里穿行数月，最终从一头冰霜巨龙的巢穴中，盗走了一株万载冰莲。

    在雷鸣电闪的死亡沼泽，他硬扛着天雷，浑身浴血，从一头雷泽凶鳄的口中，抢下了一颗蕴含着先天雷霆之力的内丹。

    他一次又一次地，带着满身的伤痕，九死一生。

    他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足以让当时世界上所有异能者都为之疯狂的“天材地宝”，带回别墅，送到柳如烟的面前。

    可结果，依旧是徒劳。

    柳如烟的身体，就像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

    无论多么庞大的能量，多么精纯的灵物，一旦进入她的体内，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柳无道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地，被消磨。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偏执的疯狂。

    他变得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他的身上，沾染了太多凶兽的戾气与煞气，那双眼睛，变得冰冷而漠然，只有在看到柳如烟时，才会流露出一丝残存的温柔。

    紫霄宫内，众圣看着这一幕幕，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唉，何苦呢？”

    女娲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他越是如此，执念便越深，离大道，也就越远。”

    “此人，已非人，乃是一尊只为执念而活的……修罗。”

    太清老子缓缓开口，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帝俊更是看得眉头紧锁。

    他无法理解，这个柳无道，为何要如此执着。

    变强，有无数种方法。

    为何一定要让自己的妹妹变强？

    他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守护她，不就够了吗？

    这份偏执，已经超出了“守护”的范畴，更像是一种……赎罪？

    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就在众圣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水镜中的画面，定格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轰隆！

    一道血色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别墅的大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从门外跌了进来。

    是柳无道。

    此刻的他，凄惨到了极点。

    他浑身是血，一条手臂不翼而飞，胸口更是有一个前后透亮的恐怖窟窿，可以看到里面破碎的内脏。

    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哥哥！”

    正在客厅里等他的柳如烟，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

    “咳……咳咳……”

    柳无道每咳一声，都会涌出大量的黑血。

    他看着妹妹那张写满了惊慌与恐惧的俏脸，那双黯淡到极致的眼眸中，却露出了一抹灿烂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烟儿……别怕……”

    他用那只仅存的，沾满了血污的手，轻轻抚摸着柳如烟的脸颊。

    “哥哥……终于……找到了……”

    说着，他艰难地，摊开了手掌。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悬浮着一滴……血。

    一滴金色的，散发着无法形容的，至高无上气息的血液！

    当这滴血出现的瞬间！

    整个紫霄宫，所有的圣人，包括高台之上的鸿钧在内，齐齐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们死死地盯着水镜中的那滴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骇然与震惊！

    “这……这是什么？！”

    元始天尊失声惊呼，他从那滴血上，感受到了一股超越了他认知，甚至超越了天道的恐怖威压！

    “好……好恐怖的本源之力！”

    通天教主背后的诛仙四剑，竟在不受控制地嗡鸣，那不是战意，而是……恐惧！

    “这滴血的主人……究竟是何等存在？！”

    帝俊和东皇太一，更是感到自己的金乌本源，都在这滴血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的碾压！

    后土娘娘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她从那滴血中，感受不到任何轮回的气息。

    仿佛，它的存在，本身就凌驾于生死之上！

    鸿钧那双与天道合一的眼眸，更是疯狂地收缩！

    他试图去推演，去解析这滴血的来历。

    可他的神念，刚刚触碰到那滴血，便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轰然弹开！

    噗！

    鸿钧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圣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被反噬了！

    仅仅是隔着梦境，隔着时空，推演一滴血的影像，就让他这位合道圣人，身受重创！

    “道祖！”

    众圣大惊失色。

    鸿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死死地盯着水镜，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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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什么都没有推演出来。

    那滴血，是一片绝对的“无”。

    是一切法则，一切天道的禁区！

    水镜中。

    柳无道看着妹妹，眼中满是温柔与不舍。

    “烟儿，把它……融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滴金色的血液，轻轻地，点向了柳如烟的眉心。

    嗡——！

    金色的血液，在接触到柳如烟眉心的刹那，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融入了进去！

    轰隆隆——！！！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天空，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无穷无尽的血色雨滴，从天而降，遍洒整个星球！

    天哭血雨！

    这是大道崩陨，纪元更迭才会出现的，最恐怖的异象！

    紫霄宫内，所有圣人，都看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画面中，柳无道看着天空中那漫天的血雨，发出了畅快而又癫狂的大笑。

    “我成功了！”

    “我终于……成功了！”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流下了两行血泪。

    他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怀中那个因为承受不住庞大力量，而陷入昏迷的妹妹。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将万古冰川融化。

    “烟儿……”

    “哥哥……要走了。”

    “以后，要好好……生活……”

    话音落下。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点，缓缓消散。

    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沾满了血污的衣衫。

    “不——！！！”

    就在柳无死彻底消散的前一刻，昏迷中的柳如烟，猛地惊醒！

    她看着那漫天消散的光点，看着那件熟悉的衣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到极致的哭喊！

    “哥哥——！！！”

    “哥哥——！！！”

    她的哭声，充满了无助与恐惧，回荡在血色的雨幕之中。

    然后，她两眼一翻，彻底哭晕了过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冰冷的，永不停歇的血雨。

    以及，紫霄宫内，一片死寂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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