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所有圣人，如同一尊尊被风化了亿万年的石雕，僵在原地，连最基本的呼吸与心跳，都彻底忘记。

    他们的圣魂，他们的道心，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刚才那“一指灭天道”的画面中，被碾成了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齑粉。

    死了。

    上一个混沌纪元的至高主宰，那双漠然注视着万古沉浮的虚空之眼，黄天！

    就那么，像一个被顽童戳破的肥皂泡，噗嗤一声，没了。

    连一丝涟-波，都没有在这片混沌宇宙中，留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超越了理解。

    超越了想象。

    超越了“道”这个字，所能承载的一切极限！

    “我们……”

    准提道人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混沌顽石，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想说，我们之前还想算计她？

    他想说，我们之前还想跟她谈判？

    他想说，我们之前还觉得，集齐八圣之力，或许能跟她掰掰手腕？

    可笑！

    何等的无知！何等的可笑！

    在那种存在面前，他们这群所谓的洪荒圣人，跟一群在神明脚下，耀武扬威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不。

    或许连蝼蚁都算不上。

    蝼蚁，至少还能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嘶鸣。

    而他们，在亲眼目睹了那超越维度的一指后，连挣扎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名为“绝望”的烙印！

    帝俊面如死灰，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蒲团上，双目空洞，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个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妹，会是天道预警中的灭世女帝。

    原来……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灭世女帝。

    她是……造物主！

    是那种可以随手撕开宇宙当画卷，把天道当气泡戳着玩的，真正的，创世与灭世之神！

    而他，竟然还妄想着，要用自己这圣人之尊，去守护她？

    帝俊忽然很想笑。

    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就在所有圣人的道心，即将被这无法逾越的鸿沟，彻底吞噬，化为永恒的虚无之时。

    水镜中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个一头红发，宛如灭世修罗的少女，在随手戳死了上一个纪元的天道之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缓缓扫过这片已经被她打成废墟，连法则都彻底崩碎的混沌宇宙。

    然后，她动了。

    她没有继续撕裂空间，去吞噬更多的世界。

    也没有再做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举动。

    她只是迈开那双赤着的，完美无瑕的玉足，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一步一步地，缓缓行走着。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

    她的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寸崩碎的空间，每一粒湮灭的尘埃。

    那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像是在这片世界的坟场之上，寻找一件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遗失的珍宝。

    “她……她在干什么？”

    女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与困惑。

    这个问题，也问出了所有圣人的心声。

    她在找什么？

    她都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念之间，便可创造与毁灭宇宙。

    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她得不到的？

    还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如此……小心翼翼去寻找的？

    画面中。

    红发少女走着，走着。

    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伸出那只纤纤玉手，对着一片虚无的混沌，轻轻一招。

    嗡！

    几缕微弱的，几乎快要消散的，散发着熟悉气息的真灵光点，从混沌深处飞来，落入了她的掌心。

    那是……

    “是别墅里的那些仆人！”

    帝俊失声惊呼！

    他认得出来，那些真灵，正是之前在梦境中，被那几个怪物虐杀的，柳家的仆人，管家，园丁！

    他们的真灵，在宇宙被打碎之后，竟然还残留着一丝！

    只见红发少女低头，看着掌心那几缕微弱的光点，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怀念，有愧疚，还有一丝……温柔。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

    一股精纯到无法想象的生命本源之力，涌入了那些真灵光点之中。

    那几缕即将消散的真灵，瞬间变得凝实，璀璨，然后被她小心翼翼地，送入了一片未知的，祥和的时空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脸上的那一丝温柔，也随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急切，更加执着的搜寻。

    她继续在这片废墟上行走。

    很快，她又找到了两团更加明亮，也更加亲切的真灵。

    是柳家的那对夫妇。

    是那个给予了柳如烟一个“家”的男人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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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动作，和之前一样。

    她修复了他们的真灵，将他们送去了那片安宁的时空。

    紫霄宫内，所有圣人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冷酷无情，吞噬万界，一指灭杀天道的女魔头……

    竟然……在拯救那些因她而死的凡人？

    她不是纯粹的毁灭。

    她心中，竟然还保留着一丝……人性？

    这个发现，让众圣那已经彻底冰封的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们完全搞不懂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存在？

    是魔？是神？还是……一个被无法想象的痛苦，逼疯了的可怜人？

    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画面中，那红发少女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她找遍了这片宇宙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她翻遍了每一寸混沌的尘埃。

    她找到了所有人。

    别墅里的每一个人，她都找到了。

    唯独……

    唯独没有那个人的气息。

    那个叫柳无道的，她的哥哥。

    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红发少女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一动不动。

    她低着头，血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股比之前毁灭万界，还要恐怖，还要压抑，还要令人窒息的死寂。

    从她那娇小的身躯上，缓缓地，弥漫开来。

    整个紫霄宫，所有圣人的心脏，在这一刻，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他们有一种预感。

    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足以让之前一切都黯然失色的，终极的恐怖。

    即将，降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