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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家庭聚会再交锋
    洛倾颜的手刚搭上铁艺门把,腕间便传来一阵温热。她低头,包里的钢笔微微发烫,水晶泛着极淡的粉光,像被风吹散的樱花瓣,转瞬即逝。

    她知道,顾逸尘在生气。

    不是冲她,而是冲着客厅里那些看似闲聊、实则步步紧逼的言语。她没回头,只是轻轻推开门,将手中的水果礼盒递给迎上来的佣人。

    “谢谢您跑一趟。”她笑了笑,声音清亮,“这季的水蜜桃甜,挑了些给您家尝尝。”

    佣人接过,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是惊讶于她的从容。洛倾颜没多言,径直走进客厅。阳光从落地窗斜洒进来,照在紫檀茶几上,那罐桂花茶静静立着,盖子边缘还沾着一点水汽,像是刚被人打开过。

    顾母坐在主位,没看她,只低头抿了一口茶。

    “哎哟,这就是小洛吧?”三姑端起茶杯,笑得亲热,“逸尘这孩子,总算带人回家了。我们可都盼着呢。”

    “让您惦记了。”洛倾颜落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不卑不亢。

    “听说你在做文职?”三姑状似关心,“逸尘那么忙,以后要接集团,身边的人得懂应酬、有背景才行。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话音未落,表妹噗嗤一笑:“姐姐是不是靠写情书打动逸尘哥哥的?我看小说里都这么写。”

    哄笑声起。

    洛倾颜没动,只是指尖轻轻滑过包带,触到那支钢笔的笔帽。她没转动,只借着低头整理裙摆的动作,迅速感知了一瞬——顾逸尘的情绪如潮水般翻涌,愤怒、压抑、还有一丝隐忍的痛。

    她抬眼,看向顾逸尘。

    他坐在她斜对面,西装笔挺,神色如常,可指节微微泛白,握着茶杯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瓷壁。

    她忽然笑了,起身走向茶几。

    “我泡茶吧。”她说,“顾阿姨喜欢温水润茶,三遍才出香。”

    没人拦她。她动作利落,温杯、投茶、注水,手腕轻转,茶香缓缓升腾。就在她准备盖上壶盖时,手指一顿,从包里取出那支钢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贵妃醉酒》第三段转音极稳。

    笔尖落纸的刹那,水晶泛起一丝极浅的金光,像晨光掠过湖面,细碎而短暂。

    她将纸条轻轻推到顾逸尘面前。

    他一怔,目光落在字上,瞳孔微缩。

    那是他外公生前最爱的唱段。母亲听唱片那天,他并不在场,可洛倾颜却知道——她不仅知道,还记住了那个瞬间的细节。

    “妈。”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满屋喧闹骤然静了下来。

    顾母抬眼。

    “她记得你听唱片时,哼的是第三段。”他将纸条轻轻推到茶几中央,“你说那转音像你父亲年轻时放的。”

    三姑笑容僵住。

    表妹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顾母没接话,目光却缓缓落在洛倾颜握笔的手上。那支笔,她见过。前几日,这女孩来时,就一直带在身边。

    “逸尘,”二叔终于开口,语气沉稳,“婚姻不是儿戏。你得为家族考虑。”

    “我考虑了三年。”顾逸尘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洛倾颜身边,握住她的手。

    那只手微凉,可他的掌心滚烫。

    “她陪我熬过最艰难的项目,替我挡过媒体围堵,也在我妈面前,一字一句说出她为什么爱我。”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钉,“如果‘配得上’要用家世衡量,那我从不觉得顾家少爷的身份,配得上她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客厅彻底安静。

    洛倾颜眼眶发热,却笑得明亮。他从未说过“喜欢”,只说过“合适”“了解”“信任”。可今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她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三姑干笑两声:“哎呀,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可将来孩子教育、社交圈层……”

    “孩子的名字,”顾逸尘打断她,“我想叫‘念安’。”

    满座一静。

    “念旧情,守平安。”他低头看了洛倾颜一眼,“她喜欢安静,也总让我安心。”

    洛倾颜猛地抬头,心跳如鼓。

    这不是他们商量过的。可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早已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

    表妹脸色发白,低头搅着茶水。三姑讪讪闭嘴。二叔皱眉,还想开口,却被顾母一声轻咳止住。

    “茶凉了。”顾母放下杯子,“再泡一壶。”

    佣人连忙上前收拾茶具。洛倾颜松了口气,正要坐下,却见顾母抬眼看向她。

    “那支笔,”她淡淡问,“一直带着?”

    洛倾颜一怔,下意识摸了摸包。

    “嗯。”她点头,“很重要。”

    顾母没再问,只道:“笔尖沾了茶气,回头擦擦。”

    洛倾颜心头一震。

    她没说“别带进来”,也没说“收起来”。她说“擦擦”。

    像是默认了它的存在。

    聚会散得悄无声息。亲戚们陆续告辞,笑容依旧,可语气已不如来时那般咄咄逼人。顾逸尘送人到门口,洛倾颜留在客厅收拾自己的包。

    她刚拉上拉链,眼角余光瞥见顾母站在庭院里,手里提着一篮桂花,仰头望着这栋楼。

    阳光穿过树叶,斑驳洒在她肩上。她没走,也没挥手,只是站着,像在等什么人下来。

    洛倾颜握紧包带,正要抬步,顾逸尘已走回她身边。

    “走吗?”他问。

    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经过庭院时,顾母没回头,只淡淡说了句:“茶,换个大点的瓷罐存着。”

    佣人应了声,转身进屋。

    洛倾颜脚步一顿。

    她没问,也没停,只是轻轻挽住顾逸尘的手臂。

    车驶出巷口,她终于忍不住回头。顾母仍站在原地,手里篮子空了,桂花已摘完。风吹起她鬓边几缕白发,像雪落在肩头。

    “她没赶我走。”洛倾颜轻声说。

    “她留了茶。”顾逸尘握紧她的手,“也留了话。”

    “你觉得……她是不是其实……”她犹豫着。

    “别猜。”他打断她,“她不是不认你,是不敢信。”

    洛倾颜沉默。

    车行至红灯,顾逸尘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她看着他眉间那道浅痕,忽然从包里取出钢笔,轻轻转动笔帽。

    水晶没亮。

    可她知道,有些光,不必亮给所有人看。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是顾母发来的消息:“桂花晒干了,下次带些给你。”

    她没回,只是把手机轻轻放回包里,指尖触到那支笔的笔身。

    温的。

    像有人刚握过它。

    回到家,她把钢笔放在书桌台灯下,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她开始怕失去,而不是怕我来了。”

    笔尖顿了顿,她又添了一句:

    “所以我要让她明白,我不是来抢走儿子的,我是来多一个家人。”

    她合上本子,正要起身,包里的笔忽然震动。

    她一愣,摸出来。

    水晶泛着极浅的金光,比之前更亮一分,像晨光穿透薄雾。

    她心头一跳。

    这不是她的情绪。

    也不是顾逸尘的。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顾母正站在楼下花园里,手里提着一篮新摘的桂花,仰头望着这栋楼。

    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她肩上。

    她没走,也没挥手,只是站在那里,像在等什么人下来。

    洛倾颜握紧笔,心跳加快。

    她转身就往门口走。

    顾逸尘在身后问:“去哪儿?”

    她没回头,声音轻却坚定:

    “下楼。”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