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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场地布置遇难题
    清晨六点,巷口的风还带着夜露的凉意,洛倾颜站在“栖院”门前,钥匙插进锁孔又退了出来。昨夜那个叫沈婉的女人,像一片影子滑进了她的生活,没留下痕迹,却让空气变得沉滞。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子安静得刚刚好。茉莉树在微光里舒展着枝叶,晾衣绳上的碎花床单轻轻晃动,厨房的锅盖边缘仍有些许水汽凝结。她走到树下,从包里取出策划本,翻到“布置方案”那一页。藤编灯罩、棉麻帷幔、手写纸灯笼——每一项都画了小勾,那是她昨夜反复确认过的细节。

    她拨通婚庆公司电话,声音轻而稳:“昨天确认的物料,今天能进场吗?”

    对方迟疑片刻:“洛小姐,藤编灯罩的定制厂临时断货,棉麻布料也因运输问题延迟发货,施工队……有两位队员被隔离了。”

    电话挂断,她没动。

    策划本摊在膝上,笔尖悬在“灯罩”二字上方,迟迟未落。她低头看着那行自己写下的字:“让花在那天开,让话在那天说,让人在那天,真正活着。”可如果连最基本的布置都搭不起来,再真的心,会不会也被风刮散?

    她摩挲着笔帽,指尖一旋。

    钢笔上的水晶泛起微光,淡粉中掺着一丝灰蓝,像晨雾里透出的云影。她没急着写什么,只是将笔轻轻夹在本子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瞬的波动。

    七点十七分,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逸尘走近时,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了一扣,眼底有未散的疲惫。他将外套披在她肩上,语气平静:“怎么这么早?”

    “想赶在阳光最好的时候看看树。”她合上本子,“顺便……等你说的施工队消息。”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翻了几条信息:“我已经联系了另一支团队,私人的,口碑不错。”

    “他们能做我们想要的样子吗?”

    “应该可以。”他笑了笑,“实在不行,我亲自上。”

    她看着他,没笑。

    他又说:“别担心,总会有办法。”

    这句话,和昨夜他在车上说的一样。可这一次,她听见了底下的裂痕——不是敷衍,是用力撑住的平静。

    她再次取出钢笔,轻轻旋动笔帽。

    水晶的光缓缓流转,灰蓝加深,像水底暗涌。她闭了闭眼,感知如细流渗入空气——他不是不焦虑,而是把焦虑藏在“解决”两个字后面。他怕动用关系显得违背了他们“只属于我们”的约定,怕她觉得这场婚礼正一点点滑向妥协。

    她翻开本子,在那句“如果那天有风,就让纸船漂远一点”下方,写下一行新字:

    “你怕的,不是办不好婚礼,是背离了我们说好的样子。”

    笔尖落下时,水晶微闪,光晕在纸面轻轻一跳。

    她将本子推到他面前。

    顾逸尘低头看着那行字,手指在纸缘停了两秒,才缓缓翻过一页。他抬眼看向她,目光里有被看穿的震动,也有松一口气的柔软。

    “你知道我想什么?”

    “我知道你在拼命帮我守住一个梦。”她轻声说,“可梦不是非得完美才算真。我们可以乱一点,丑一点,只要是我们一起弄的。”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微热:“我不想让你的梦,被现实磨成妥协。”

    “那就不磨。”她反手握住他,“我们换种方式做。旧的、借的、自己做的,都可以。只要它有温度。”

    他望着她,终于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晾衣绳旁,指尖拂过那件随风轻晃的碎花床单。布料洗得发软,边角有些许磨损,却干净得发亮。她忽然笑了:“我们非要买新的吗?旧的……也可以很美。”

    她掏出手机,点开朋友群聊,输入:

    “谁家有老式藤编篮?棉布床单?愿意借一天婚礼用?”

    又在策划本上写下新备注:

    “用借来的温暖,代替买来的精致。”

    顾逸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低头写字的侧脸。晨光穿过茉莉枝叶,在她发梢洒下细碎光斑。他忽然说:“我爸妈的老宅里,有个樟木箱,装着我母亲出嫁时的绣花帘子。”

    她抬头:“能用?”

    “我去拿。”

    她笑了:“那我们的仪式区,就有三代女人的手温了。”

    他没笑,却眼神微动。

    她继续翻本子,核对剩余事项。纸灯笼的字还没定,誓词稿要再润色,摄影时长也得重新协调。她正要写下“联系摄影师”,手机震动——婚庆公司发来消息:

    “替代布料最快三天后到货,施工队最早下周二进场,您看是否调整仪式时间?”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着。

    三天,二十天,还是直接换期?

    顾逸尘站在她身旁,没说话。

    她抬头看他,他正望着茉莉树,目光沉静。她再次旋动笔帽,水晶泛起微光,不再是灰蓝,而是缓缓转为暖橙,像炉火初燃。

    她正要开口,巷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孩子拎着塑料桶跑过,桶里装着半桶清水,水花溅在青砖上,留下蜿蜒湿痕。老太太坐在门口小凳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择菜。

    洛倾颜忽然说:“不改期。”

    “你说什么?”

    “不改期。”她合上本子,声音轻却坚定,“我们按原计划来。布料不到,就用旧布;团队没到,就自己先搭。大不了那天早上五点开工。”

    顾逸尘看着她,半晌,嘴角微扬:“你什么时候这么能扛了?”

    “重生以后。”她眨了眨眼,“死过一次的人,不怕再忙一次。”

    他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她掏出钢笔,在本子最后一页写下:

    “婚礼那天,如果下雨,就让雨水打湿誓词稿;如果停电,就用手电筒照着念;如果没人来,就我们两个,在树下说一辈子。”

    写完,她抬头:“你说,那天早上,我能煮一锅粥吗?给所有来帮忙的人。”

    “你确定不是想偷懒?”

    “我想让他们知道,这不止是一场婚礼,是一顿早饭,是一块旧布,是一棵树,和一群愿意借东西给我们的人。”

    他凝视她,良久,轻声说:“那我负责切葱花。”

    她笑了,把本子收进包里,钢笔的水晶光渐渐隐去。

    巷口的风忽然大了些,晾衣绳上的碎花床单猛地一扬,像一面小小的旗。

    她伸手去扶,布角擦过指尖,温软如旧时光。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