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依然在脑海深处回响。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不是的!”
    南栎抱头蜷缩得更紧。
    “我不配!我什么都不配!”
    楼下,扶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眸看向楼上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有好戏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南栎再也没有出现在家人面前。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都是管家悄悄送到门口。
    南母几次想去敲门,都被南父拦住了。
    “让她静静吧。”
    南父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思太重。”
    这天晚上,难得南家所有人都聚在餐厅吃饭。
    南父坐在主位,南母在他右手边。
    大哥南怀川今天也回来了,正和南父聊着公司的事。
    南栎坐在最末端,低着头默默吃饭。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吓人。
    餐厅里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南母几次想开口关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文家小少爷在门外求见扶虞小姐。”
    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他说有急事。”
    南父放下筷子,看向扶虞。
    “文今?这孩子怎么突然跑来了?”
    南怀川也皱起眉头。
    “文家那小子不是一向不着调,小虞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南母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扶虞却丝毫不慌,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沈况野的事。
    看来那天她对文今和沈况野说的话,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果然,管家接着说道:“文小少爷很着急的样子。”
    “一直在喊'救救我哥'。”
    南父脸色一变。
    “沈况野出事了?”
    南怀川立刻站起身。
    “我去看看。”
    “不用。”
    扶虞淡淡开口,制止了他。
    “让他进来吧。”
    她转向管家。
    “直接带到客厅。”
    南栎听到文今的名字,身体明显一僵。
    她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几分钟后,文今被带了进来。
    这个平时不着调吊儿郎当的文家小少爷,此刻却是一脸焦急。
    他一见到扶虞,立刻冲了过来。
    “扶虞!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文今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真的要死了!”
    南父他们面面相觑。
    南怀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文今抹了抹眼角。
    “我哥从那天见过你之后,回去就开始发高烧。”
    “现在已经三天了,烧一直退不下来。”
    “医生都说没办法了。”
    他看着扶虞,眼中满是恳求。
    “扶虞大师,你那天说他一个月内会死,是不是你能救他?”
    “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扶虞放下茶杯,神情依然平静。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
    “沈况野身上的业债太重,神仙难救。”
    “这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文今急得直跺脚。
    “可是你明明有办法的对不对?”
    “求求你了!我哥他还这么年轻!”
    “有些债,必须本人来还。”
    扶虞重新看向文今。
    “除非沈况野愿意放下所有执念。”
    “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文今眼中燃起希望。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只要能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扶虞摇头。
    “来不及了。”
    “今晚子时一过,就是他的死期。”
    客厅里一片死寂。
    文今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成语调。
    “不……不是说,还有一个月的吗?”
    “怎么会变成今天了?”
    扶虞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应该去问你那位好表哥。”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是他自己,一步步把自己推向了死路。”
    “自己作死,神仙也难救。”
    文今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他猛地抬头,看向扶虞,眼中充满了血丝。
    “你是说……有人害我哥?”
    扶虞终于放下茶杯,施舍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害?”
    她轻轻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几分了然。
    “不过是顺水推舟,加速了他本就该来的结局罢了。”
    “若非他自己心中执念深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文今的身体晃了晃。
    他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他只知道,沈况野快死了。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在外人面前冷血却也真心待他的表哥,快死了。
    “噗通”一声。
    文今双膝重重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额头也随之磕了下去。
    “扶虞大师!”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求求你,救救我哥!”
    “只要你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文家……沈家,也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南母更是直接别开了头,眼圈有些泛红。
    南怀川则是看向扶虞,神色复杂。
    他知道扶虞有些常人没有的本事,但这种生死之事……
    扶虞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文今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这位扶虞大师,与他以往见过的那些所谓“高人”都不同。
    金钱,权势,在她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他磕下去的头,久久没有抬起,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呜咽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慢慢地,准备撑着地面站起来。
    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带路。”
    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文今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僵硬地抬起头,满脸泪痕,不敢置信地看着扶虞。
    “您……您说什么?”
    扶虞已经站起了身,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袖褶皱。
    “我说,带路。”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再耽搁下去,就算我想救,也来不及了。”
    文今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都懵了。
    几秒钟后,他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膝盖一阵发麻,差点又摔倒。
    “好!好!我马上带路!”
    他语无伦次,脸上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与方才的绝望判若两人。
    南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南母也一脸担忧地看向扶虞。
    “小虞,这……”
    南怀川更是直接开口:“小虞,这件事非同小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