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救小鹿,要我做什么都行!”
    扶虞没理他,视线越过他,落在了沈况野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管好你的人。
    沈况野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痛。
    他这个表弟表妹,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扶虞大师,”他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文鹿的情况,是否真的如你所说那般严重?”
    扶虞淡淡道:“命格已换,死气缠身。”
    “若无外力干预,不出七日。”
    扶虞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文今和文鹿兄妹身上。
    文鹿还想张口否认,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不是傻子。
    方才扶虞轻描淡写几句话,便说中了她哥哥的隐秘,此刻又断言她的死期,她再不信邪,也看得出这位扶虞大师是有真本事的。
    扶虞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平静地看着文鹿。
    文鹿被她看得心头火起,那股无名邪火又蹭蹭往上冒,刚要张嘴骂人。
    扶虞抬手,随意地一挥。
    一道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拂过。
    文鹿只觉得脑海中那团浆糊似的怒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瞬间清明了许多。
    她再次看向扶虞。
    眼前的女人,眉眼清淡,气质干净,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确实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文鹿有些茫然。
    自己方才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她?
    甚至口出恶言,恨不得将所有恶毒的词语都用在她身上。
    唰的一下,文鹿的脸颊爆红,热度几乎要将皮肤烫熟。
    她扭捏地绞着衣角,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两步。
    到了扶虞面前,她又端起了那副大小姐的架子,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刚刚……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她梗着脖子,算是道歉了。
    沈况野一道冷飕飕的视线扫过来。
    文鹿身体一僵,立刻收敛了那点不情不愿,连忙补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点小事就想发火。”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
    扶虞冷淡地哼了一声。
    “能好脾气才怪。”
    “你已经被人下了厌胜咒,初期只是情绪失控,喜怒无常。”
    “时间久了,你身边的人都会因为你的坏脾气而疏远你,厌恶你。”
    “最终,你会落得一个无人问津,孤苦伶仃,众叛亲离的下场。”
    “到那时,咒术才算真正功成。”
    文鹿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厌胜咒?
    孤苦伶仃?众叛亲离?
    是谁?
    是谁心肠如此歹毒,要这样处心积虑地置她于死地?
    她只是骄纵了些,直来直去了些,何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遭此横祸?
    文今也是一脸惊愕。
    他比文鹿更清楚这种邪术的可怕。
    短暂的怔然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扶虞大师!”
    他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小鹿!”
    扶虞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讨论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桩再寻常不过的生意。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千万。”
    “先付钱,后办事。”
    随即,她摸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界面,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收款码。
    文今:“……”
    文鹿:“……”
    兄妹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噎了一下。
    尤其是文鹿,她此刻百分百相信,这位扶虞大师是真的生气了。
    气她之前的口无遮拦,出言不逊。
    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保命要紧!
    “对不起对不起!”
    文鹿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小姐的颜面,连珠炮似的道歉。
    “扶虞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狗眼看人低,不该对您不敬!”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掏自己的小包。
    作为文家最受宠爱的大小姐,她的零花钱自然少不了。
    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被她急急忙忙地递了过去。
    “这里面应该够了,密码是……”
    “不用。”
    扶虞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收款码。
    “扫这个。”
    文鹿:“……”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想都没想就扫码转账。
    【到账,一千万元】。
    清脆的提示音在安静的书房内响起。
    文鹿付完钱,眼巴巴地看着扶虞,那眼神活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狗。
    扶虞收起手机,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味。
    “害你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目前,就在这套房子里。”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沈况野眉心微蹙,脸上惯有的沉静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向扶虞,眼神中带着探寻。
    文今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看扶虞,看看沈况野,又看看自家妹妹。
    “不可能!”
    他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绝对不可能!”
    这房子里除了他们兄妹和表哥,就只有扶虞大师和几个佣人。
    佣人怎么敢?
    难道……
    文鹿也觉得荒谬至极。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语气算不上好。
    “扶虞大师,就算我先前多有得罪,你也不用这么戏弄我吧?”
    “这屋子里,除了你,一个是我亲表哥,一个是我亲哥哥。”
    “他们怎么可能会害我?”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扶虞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视线转向了文今。
    文今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噌地一下往后跳开三尺远,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是我!”
    他急声辩解,就差指天发誓了。
    “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小鹿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嚷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扶虞眉头微蹙。
    “闭嘴。”
    文今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扶虞方才看的,好像不是自己。
    她的视线是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自己背后……
    门口的位置。
    文今脖子僵硬地,一点一点,缓慢地转过头去。
    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
    门口的光线有些昏暗。
    一道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袭鲜红如血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那里。
    “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