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今下意识回答。
    “我爸妈的。”
    “那里的怨气,最重。”
    扶虞没说的是,在她的眼里,那间屋子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怨气来形容。
    浓郁的黑气与鬼气交织缠绕,几乎凝为实质,将整个房间包裹得密不透风。
    那里快成一个鬼窝了。
    要不是文家祖上积德,世代行善,靠着那点微薄的功德金光护着,怕是早就撑不到现在。
    扶虞率先迈步走向楼梯。
    沈况野跟上。
    文家兄妹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越是靠近三楼,空气就越是沉闷压抑。
    当四人站在主卧门口时,那股无形的压力达到了顶峰。
    文今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蹭蹭往上冒,让他有种想砸烂一切的冲动。
    文鹿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抓着文今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扶虞面无表情地推开主卧的门。
    文今的心脏猛地一跳,那种暴躁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好想跟我哥吵一架。”
    文鹿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
    扶虞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整个房间的装潢奢华又温馨,处处透着主人精心生活的痕迹,可现在,这些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她的脚步最终停在床边。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伸手探向床底。
    其余三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片刻后,扶虞直起身。
    她的指间,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符纸的外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头发。
    那些头发油腻而杂乱,还混杂着一些灰黑色的粉末。
    “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文今的十万个为什么准时上线。
    扶虞将那东西托在掌心,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五毒噬魂符。”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上面还叠了一道封运封脉符。”
    “五毒?封运?”
    文今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五毒噬魂,取蝎、蛇、蜈蚣、蟾蜍、壁虎五种毒物,以秘法炼制,绘制成符,藏于人常待之处。”
    扶虞好不容易解释得很有耐心,但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此符会日夜不停地侵蚀人的魂魄,让中咒者心烦气躁,争吵不休,继而身体亏空,百病缠身,最后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至于封运封脉符,更好理解。”
    “封死你们家的气运,斩断你们每个人的命脉。”
    “再加上那团头发作为媒介,精准锁定你的父母。”
    扶虞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文今的心上。
    离心咒让他们家庭不睦。
    破财咒让他们公司动荡。
    而这个五毒噬魂符,是要他父母的命。
    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白阿锦!”
    文今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个毒妇!她这是要我们文家死绝啊!”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扶虞没有理会他的暴怒,只是并起食指与中指,指尖亮起一点微不可见的金芒。
    她用指尖在那缠着头发的符咒上轻轻一点。
    滋啦——
    一声轻微的,类似油脂被点燃的声响过后,那张符咒连同上面缠绕的头发,瞬间化作一捧黑色的灰烬,从她指间簌簌落下。
    灰烬落地的瞬间,整个房间里那股阴冷暴戾的气息也迅速消散。
    文今胸口那股烦闷暴躁的感觉也随之褪去。
    他看着地上的那捧黑灰,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扶虞没再停留,转身走向隔壁文鹿的房间。
    文鹿的房间里,问题出在一面梳妆镜上。
    镜子的背面,被人用血画上了一道极其阴毒的衰败咒,日日对着人照,能损耗人的精气神,让人容颜憔悴,精神萎靡。
    扶虞同样是伸出手指,在镜子背面轻轻一抹,那血色的符文便消失无踪。
    最后是文今的房间。
    在他的床头柜里,藏着一个看似精致的檀木手串。
    “这是白阿锦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说能静心凝神。”
    文今的声音干涩。
    扶虞拿起那串手串,两根手指轻轻一捻。
    啪嗒。
    其中一颗佛珠裂开,里面掉出一只被晒干的黑色甲虫。
    “扰神虫。”
    “让你心神不宁,学业受阻,做什么都无法专注,久而久之,人就废了。”
    扶虞随手将那串手串扔进垃圾桶。
    连续解决了三处隐患,文家兄妹俩的心情却丝毫没有放松。
    文鹿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师,现在……是不是就没事了?”
    “明面上的东西,是解决了。”
    “但你们一家人被这些东西影响了太久,身体和气运都受到了损伤,需要时间恢复。”
    “想快点好起来,就得做些改变。”
    扶虞重新走回一楼客厅。
    “首先,你父母卧室的那张床,不能要了,烧掉。”
    “庭院那棵桂花树方位正对别墅大门,属于宅邸的气口,树属阴,长在气口上,本就会阻碍财运和人气。”
    文今和文鹿也愣住了。
    “所以,那棵树也得处理掉?”
    文今问。
    “不必。”
    扶虞收回视线。
    “移个位置就行,但是我劝你们最好还是换一个,毕竟那底下埋了那么久的东西。”
    “还有客厅的这个博古架,上面的摆件太多太杂,气场混乱,全部收起来。”
    她三言两语,便将整个别墅的布局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文今此刻对她的话是百分之百的信服,立刻开始动手。
    “鹿鹿,搭把手,把这些东西搬到储物间去。”
    “好。”
    文鹿也赶紧上前帮忙。
    沈况野没说话,默默地走到一个最重的青花瓷瓶旁,轻松地将它抱了起来。
    一时间,原本安静诡异的别墅客厅里,三个人忙得热火朝天,竟冲淡了不少之前的阴霾。
    就在这时。
    咔哒。
    别墅的大门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道女声传了进来。
    “家里这是进了一群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