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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椒火燃心
    冬夜的北风卷着火星子掠过辣椒田,四周都弥漫着呛人得味道……。

    江林悦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时,远远便看见京郊方向腾起的橙红光浪。

    车帘已被热气烘得发烫,攥着车栏的指尖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檀木纹理里——那片火光里,有阿璃妹妹的心血,更有自己藏在椒种里的现代光阴。

    “娘娘,庄子外围已被围住!”

    御前侍卫长沈砚勒住马缰,青铜护腕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但火场风向不稳,怕是……”

    “让开!”

    江林悦掀开轿帘,拿出空间打湿的口罩,顺手给了侍卫一人一个。

    足尖刚踏上焦土,便被浓烟呛得后退半步。眼前的椒田已成炼狱,改良后的朝天椒植株因含油量高,烧起来竟比寻常作物更旺,噼啪声中如万点流火坠地。

    江林悦一眼便看见火场中央那座坍塌的育苗棚,正是江若璃平日钻研种苗的地方。

    “阿璃!”

    呼喊声被风卷得破碎,忽然瞥见浓烟里闪过一袭月白裙角。

    几乎是本能地,江林悦拿出空间灭火器扑进火场,发丝被火星燎得蜷起,却在看清地上人影时浑身血液凝固——江若璃蜷缩在焦黑的木架下,臂弯里紧抱着个铁盒。

    那是她们十年前在江家老宅埋的“秘密基地”,里面装着初代朝天椒种子。

    “娘娘小心!”

    沈砚突然扑过来,用披风裹住两人滚向空处。头顶的横梁轰然倒塌,火星溅在江林悦手背,烫出一串血泡。

    “娘娘,你的手!”

    “无碍 ,”

    江林悦却感觉不到疼,只颤抖着探向江若璃鼻息——尚有温热。

    “快传太医!”

    江林悦撕毁外袍浸水,覆在妹妹唇鼻间,指尖触到对方颈侧跳动的脉搏,才敢喘第一口气。匆忙给阿璃引流空间灵泉喝下。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江雪瑶带着工部救火队赶到时,正看见江林悦跪在废墟里,用身体护着昏迷的江若璃,后背衣裳已被火星烧出无数破洞。

    “姐!”

    江雪瑶扔下水桶扑过来,声音发颤: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我还来看过,明明棚里连烛火都不许点。”

    江林悦盯着焦黑的地面,忽然伸手拨弄灰烬——在育苗棚角落,几滩不规则的深色痕迹在火光下泛着油光。她指尖蘸了点,凑近鼻尖——是松脂油。

    “人为纵火。”

    她声音冷得像冰:

    “去查,最近几日谁进过庄子。尤其是……”

    她顿住,目光扫过赶来的内务府总管:

    “宫里来的人。”

    内务府总管浑身一抖,扑通跪下:

    “娘娘明鉴!小的今日一直在宫里当值……”

    “不是说你。”

    江林悦打断他,任由宫女扶着起身,目光望向紫禁城方向。

    郡主今日晨起刚送了她一盒蜜渍金桔,此刻喉间还残留着甜腻气息,却比火场浓烟更让人作呕。

    江若璃被抬进宫时,天已破晓。太医院院正满头大汗地诊脉,江林悦握着妹妹发烫的手。

    “娘娘,江姑娘外伤无碍,只是浓烟伤了肺腑,需静心调养”。

    “好,有劳太医了!”

    江林悦松开拳头,这才发现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

    “阿姐……”

    昏迷一日的江若璃终于睁眼,嗓音沙哑如破竹。

    江林悦连忙将她扶起,用汤匙舀了灵泉水煮的温粥凑近:“先别说话,把药粥喝了。”

    江若璃却摇头,吃力地从枕头下摸出那个铁盒:

    “种子……保住了吗?”

    江林悦喉头一哽,打开盒盖——里面的种子虽有些焦痕,却大多完好。

    她想起火场里江若璃死死护住铁盒的模样,眼眶发酸:

    “都在。你啊,命都不要了,还想着种子。种子没了还可以培育……。”

    江若璃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这是阿姐的心血。我梦见老宅的葡萄架塌了,你蹲在碎木片里哭……所以我想,就算死,也要护住它们。”

    姐妹俩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通报:

    “太妃,郡主驾到。”

    江林悦与江雪瑶对视一眼,后者悄悄将铁盒藏进衣柜,前者则整理衣襟,指尖轻轻按在袖中藏着的帕子——那上面,还沾着从火场带回的松脂油渍。

    “哟,这是怎么了?”

    陶太妃踏进暖阁,掩鼻望着屋内的药香。

    “听说三姑娘遭了火灾,本宫特意带了百年人参来。”

    她身后的宫女捧着锦盒上前,开盖却是一株蔫黄的参须:

    “哎呀,许是路上颠簸坏了,真是可惜。”

    江林悦淡淡一笑:

    “太妃有心了。只是这火来得蹊跷,本宫正让刑部彻查。听说郡主妹妹母家的商队近日常走京郊官道?”

    太妃与郡主脸色微变,强作镇定:

    “皇后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本宫?”

    “本宫自然相信太妃娘娘跟郡主妹妹。”

    江林悦起身,缓步走到郡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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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火场里发现了松脂油,巧了,妹妹昨日送我的金桔蜜饯,用的正是松脂封口的罐子。”

    郡主瞳孔骤缩,后退半步: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等刑部验过物证便知。”

    江林悦示意江雪瑶拿出帕子:

    “再说了,妹妹难道不好奇,为何纵火犯偏偏选在昨夜动手?”

    她忽然轻笑:

    “因为昨日午后,本宫刚让沈侍卫长去庄子里加派了暗哨。”

    郡主踉跄着扶住桌沿,脸色惨白如纸。江林悦凑近她耳边,声音轻得像雪:

    “玩火者必自焚,妹妹可还记得这句话?”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刑部尚书捧着卷宗闯入:

    “启禀娘娘,经查,纵火犯乃郡主身边管事太监,现已招认,是受……”

    “够了!”

    陶太妃厉声打断,额间已渗出冷汗,

    “本宫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她转身欲走,却被江林悦叫住:

    “慢着。”

    江林悦从案头拿起一本账册:

    “妹妹母家商号垄断丝绸的事,本宫已着人整理清楚。若妹妹肯幕后在朝堂上为悦瑶堂的种植计划谋划,本宫或许可以……”

    “你!”

    郡主咬牙切齿,却在触及江林悦冷冽的目光时泄了气:

    “好,本郡主答应你。但你须保证,此事不再追究。”

    “自然。”

    江林悦微微一笑:

    “不过妹妹最好劝劝令堂,莫要再打椒田的主意。否则下一次,烧的可能就不是庄子,而是……”

    她瞥向郡主头上的发钗,“妹妹的梳妆台了。”

    郡主脸色铁青,甩袖离去。江雪瑶望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就这么放过她?”

    “现在不是与她鱼死网破的时候。”

    江林悦揉了揉眉心,

    “朝堂上弹劾我的折子还没撤,咱们需要她母家在户部说上话。再说……”

    她看向床上的江若璃,“阿璃需要安稳养伤。”

    三日后,江若璃在灵泉水又洗又喝的情况下,已能下地走动自如,江林悦带她去了御花园。

    腊梅开得正盛,两人坐在暖亭里,看着宫人将火场抢救出的种子装进陶罐,贴上“璃悦”的封条——这是江若璃提议的新品牌,取她和阿姐名字中的字。

    “阿姐,我想把庄子迁到陇州。”

    江若璃捧着暖炉,目光坚定:

    “那里靠近羌族椒园,既能互相照应,又能避开京郊的是非。而且我查过,陇州的红土地更适合朝天椒生长。”

    江林悦挑眉:

    “你何时学会查地方志了?”

    “跟阿姐学的。”

    江若璃俏皮一笑,忽然握住姐姐的手,

    “其实我后怕得很,那晚在火场,我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但醒来后我想,越是有人想让咱们倒下,咱们越要站得更直。就像朝天椒,越是被风雨打,果实越红得透亮。”

    江林悦望着妹妹眼中的光,忽然想起现代在实验室里,第一次看到朝天椒发芽的清晨。

    那时她与师弟孤军奋战,如今却与两个妹妹并肩而立,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冰冷的培养皿,而是千万农户的生计。

    “好,咱们迁到陇州。我用空间的水浸泡,一定能发芽长好!”

    她伸手拂去江若璃发间的梅瓣,

    “明日我让工部拨三十辆马车,护送你和种子过去。到了地方,先去找羌族的首领阿古雅,她欠我几个人情。还有,遇到合适的可以再嫁,不要想那么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停妻再娶,女人一样可以,记住,靠得住的永远是自己口袋里的钱,有了钱,一切可以重来。”

    江若璃点头,又从袖中掏出个小册子:

    “我还写了《朝天椒种植十则》,打算分发给农户。阿姐你看,这里要特别注意防虫害,还有……”

    听着妹妹絮絮叨叨的规划,江林悦忽然想起火场那晚,江若璃臂弯里紧抱的铁盒。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跨越生死与时空,从现代的实验室,到古代的椒田,在血脉相连的人手中,开出最炽烈的花。

    暮色渐起时,两人回到后宫,却见沈砚候在宫门口,手中捧着个油布包:

    “娘娘,这是今日从宫外送来的,说是豫州农户寄来的谢礼。”

    打开油布,里面是串得整整齐齐的干辣椒,与干花椒,还有张粗麻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谢谢皇后娘娘,俺们今年过年能吃上肉了!”

    江若璃看着那串辣椒,忽然轻笑出声:

    “阿姐,你说要是让那些弹劾你的大臣看看这个,他们还会说咱们是‘私蓄势力’吗?”

    江林悦将辣椒挂在廊下,风过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豫州田间的椒浪。

    她望向紫禁城的漫天星斗,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双鱼玉佩——那是历代皇室亲赐的……。

    “他们啊,”

    她轻声道,“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势力,从来不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而是这人间烟火里,千万百姓念着的一声‘好’。”

    江若璃似懂非懂,却也跟着笑了。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再过几天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廊下的干辣椒在月光下泛着红光,像一串不会熄灭的灯,照着这对姐妹,走向更深的夜色,也走向更辽阔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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