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南湖。
霍嫣然和柳彦一起乘坐马车穿过各大街道，出了城门，一路循着暮色来到湖边。
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湖边张灯结彩，映得湖水盈盈，波光粼粼，美得犹如幻境一般。
柳彦率先走出车厢，然后转身来扶霍嫣然。
霍嫣然笑着将手搭在柳彦手上，缓步走下马车，看向眼前热闹景象。
被推选出来扮十二花神的十二个美人穿着锦衣华服，在众人的簇拥下对月拜神，香火袅袅，人生如潮。
聚集在湖边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盛装打扮的少年少女，霍嫣然多看了柳彦几眼，发现平时衣着简单的柳彦今日也像是精心收拾过的。
俊美如斯的年轻男子青衣缓带，在湖光水色的映照下，恍若画中仙一般。
“柳彦。”霍嫣然喊了他一声，“你说十二花神里怎么就没有男的？”
柳彦刚要开口就听到霍嫣然又说：“我瞧你比那些花神还好看。”
霍嫣然说这话还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自打柳彦从马车里下来，朝这边看来的人就越来越多。
当然霍嫣然此时全然忘了她自己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跟柳彦站在一起招眼地很。
她甚至有些后悔，今日梳妆打扮的时候宫人们想给她多上点妆，戴套更华贵的头面，她嫌麻烦都拒绝了。
早知道应该多费些功夫打扮地好看一点再好看一点，才好跟柳探花相配。
柳彦牵住了霍嫣然的手，眼中笑意泛泛，“能得公主青睐，柳彦甚幸。”
公主喜欢柳彦这件事，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过。
即便刚刚一见钟情的时候，霍嫣然不敢说自己喜欢柳探花，可看向他的目光也会流露出爱意来。
如今柳彦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爱意。
二月初春，夜风还有些凉，柳彦牵着霍嫣然往前走，早早候在此处的婢女走过来双手奉上一件红披风。
柳彦动作温柔将披风披到霍嫣然身上，帮她系好系带，风拂动霍嫣然的青丝，擦过柳彦的耳边，有些痒痒的。
两人携手穿过人群，湖边花神拜月，众人翩翩起舞，柳彦带着霍嫣然登上布满鲜花的小船。
如今还是二月中旬，许多花还没到花期，也不知道柳探花是怎么弄来这么开的正好的鲜花。
霍嫣然长在皇室，见过的奇珍异宝和花花草草数不可胜数，可今日赠她这份欢喜的人是柳彦，所以这艘花船就变得格外可贵起来。
霍嫣然上船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盛开的芍药花。
芍药多在四五月开放。
就算是请专门的花匠将花催开，也很难达到花季盛开那般美，可这满满一船的花都鲜艳欲滴，像是本该就在这时候盛开一般。
柳彦扶着霍嫣然上船之后，拿了专门包扎好的一束芍药花递给公主。
很大一束，霍嫣然抱了满怀，惊喜一重又一重，她含笑道：“芍药是定情之花。柳彦，你赠我芍药，是要跟我情定此生吗？”
“是。”柳彦对上霍嫣然的目光，眸色认真道：“公主所言，既是我心中所想。”
霍嫣然愣了一下，柳彦性格内敛，且过分注重规矩，即便与她互通情意也很少做出逾越之举。
偶尔有那么一次，还都是霍嫣然主动的。
可今夜，柳彦却直白地像是换了一个人。
霍嫣然笑了一下，抱着芍药花坐下了，“那好，我答应你。”
这下轮到柳彦愣住了，“公主这就答应了？”
公主答应地太快了，他接下来的那些事还没来得及做。
霍嫣然喜欢柳彦，且在回京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跟他说要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她看来，她与柳彦只能因为要为先帝守孝的缘故暂时不能成亲。
其他的，早就已经说定了。
可柳彦好像有他自己的步骤。
霍嫣然抱着花，笑意温柔，“我是不是答应地太快了？不打紧，你就当我还没答应，要做什么你尽管继续。”
皓月当空，星河漫天，眼前人，怀中花，都是她喜欢的。
微凉的风带着花香拂面而来，湖边欢声笑语阵阵，一切都是极其美好的模样。
柳彦上前一步，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碧玉箫。
船夫撑船离岸，划动一片湖光水色。
霍嫣然随手拨动着手中的芍药花，目光却一直落在柳彦。
衣袂飘然的柳探花站在船头，迎风而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动，婉转悠扬的萧声很快就在回荡在湖面上。
霍嫣然静静地听着，很快就听出了。
柳彦吹得是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柳彦在正儿八经地告诉别人什么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霍嫣然眼里渐渐泛起了水光，原来一个人欢喜到了极致，是真的会哭。
她曾经认命过，清楚知道自己跟柳彦不可能有什么以后。
她也离家千万里，归来的第一天，就只想着此后能跟柳彦相知相守就很好。
可柳彦还是认认真真地把从前少给霍嫣然的，补给了她。
公主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鲜花和爱。
凤求凰，归吾乡。
此曲只因天上有，湖边很多人都听得沉醉其中，也发现花船上风采动人的青年公子是在向心上人表达爱慕之情。
绵绵情意，尽在曲中。
柳彦一曲吹罢，走到霍嫣然面前，俯身道：“未能对公主一见钟情，是柳彦眼拙。但柳彦心悦公主，此生此世，绝不会比公主喜欢柳彦少半分。”
是公主喜欢他不假。
也是公主先跟他约定终身。
但柳彦不想一直都让公主主动，情爱之事，理应相互奔赴。
霍嫣然眼眶有些湿润，一双墨眸看起来格外的清亮，她笑着说：“柳探花一诺千金，我可记下了。”
“此心为凭，明月作证。”柳彦正色道：“柳彦心悦公主，终其一生，不改其志。”
霍嫣然起身，用一大束芍药花挡住湖边那些人的视线，然后吻住了柳彦。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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