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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幡悬在村口老槐的残骸上。
三丈赤绸浸透尸油，幡面"黑煞"二字蠕动着钻出蛭虫。毒阳透过幡布滤成褐红死光，照得青石小径如淌血肠。萧烈跪在血光里，眉心血印随幡风搏动，识海金焰被染成暗红。
"跪到雪化。"云烬的草鞋踏过少年手背焦骨，"还是跪到心凉？"
鞋底冰渣混着血泥，在灼伤处碾出钻心寒痛。萧烈喉间腥甜上涌，却死咬着咽回——齿缝间全是昨夜咬碎骨爪的油腥。
石凡单膝陷进冻土。
脖颈新生的皮肉在血光中浮起岩鳞，劈柴斧插在身侧嗡嗡低鸣。斧面倒映着血幡，幡影里爬满菌丝，斧柄岩浆纹路忽明忽暗。
"师父..."琴九耳垂凝着血冰，风弦残根在掌心发烫，"血幡在抽地脉生气！"
她染血的指尖划过霜地——冰层下隐见黑油流动，裹着细碎骨渣涌向血幡。幡下冻土已塌陷成坑，坑底渗出尸臭。
云烬的腌菜坛墩在冰面。
坛壁三道裂痕吞吐寒气：焰痕凝霜，岩痕挂冰，血弦痕蜿蜒的血核正搏动挣扎。昨夜熔铸的凰羽纹路覆满白霰，像死鸟僵羽。
"生气？"他抠下鞋底血泥，弹向血幡。泥团撞上幡布的刹那，幡面"黑煞"二字暴凸！蛭虫炸成血雾，雾中凝出赵天魁溃烂的半张脸：
"午时葬坛！"毒牙开合间喷出冰渣，"三个小畜生陪葬！"
血幡无风自扬！
幡尾扫过茅檐，冰棱暴雨般砸落。萧烈本能翻滚躲闪，冰棱擦额溅起血花——血珠未落地便被幡风卷走，吸入"煞"字笔画！
"跪稳了。"云烬的破蒲扇拍在萧烈后脑。
少年颅骨"嗡"地剧震！吸入幡中的血珠在识海炸开，化作油污锁链捆住凤凰。凤翎被污链腐蚀，剧痛如冰锥刺穿太阳穴！
石凡的岩鳞逆立如刀。
斧柄菌丝随血幡鼓动疯长，顺虎口扎入新生皮肉。他嘶吼着拔斧斩向菌丝，斧刃却劈中虚影——血幡倒影里伸出油污鬼爪，扣住斧背猛拽！
"噗通！"
石凡跪地双膝砸裂冰面。鬼爪顺着斧柄爬上右臂，油毒浸透岩鳞，青灰纹路重新覆上脸颊。
琴九的风弦残根灼穿掌心。
她"看"见血幡根系扎进冻土，油管如毒蛇缠住地脉。更深处...七十三具村民尸骸倒插在冰层里，心口菌巢连着油管，正向血幡泵送腐血！
"他们在下面！"少女十指抠进冰面，"还活着...心脉被当成油泵！"
冰渣割破指尖，血滴渗入冻土。血幡"黑"字突然暴亮，琴九如遭重击，耳孔飙出两道血箭！
云烬的草鞋踏住她腕骨。
"听见心泵声了？"鞋底碾碎冰血，"那就数清楚——"
腌菜坛突然飞旋而起，坛口倒扣冰面！坛底三道裂痕迸射幽光，光柱如钻头凿向冻土！
"轰！"
冰层炸裂！黑油混着尸块喷溅。血幡根系暴露在光柱中——竟是无数油蛭首尾相衔的蛭链！蛭链末端连着倒插的尸骸，腐臭心脏在菌巢里疯狂搏动。
"七十三颗人心..."赵天魁的嗤笑从蛭链传来，"够腌三缸好酱！"
光柱骤然熄灭。
腌菜坛"咚"地坠回冰面，坛壁裂痕挂满冰棱。云烬的草鞋踏过蛭链，鞋底冰碴刮下蛭鳞："火候不够。"
他忽然揪起萧烈："烧！"
少年被掼向蛭链！眉心血印随撞击狂燃，污链捆缚的凤凰在识海垂死挣扎。萧烈嘶吼着抱住蛭链，焦骨手掌贴住滑腻蛭身——
"嗤啦！"
金焰自掌心炸开！蛭链尖啸扭动，油毒顺焰路倒灌。少年双臂瞬间覆满菌斑，金焰被污血染成暗红。
"添柴！"石凡被踹向蛭链。
劈柴斧脱手劈出，斧刃却斩向萧烈后背！岩鳞与焦骨对撞的闷响中，斧面岩浆纹灌入少年脊柱。萧烈七窍喷出金红流火，蛭链"噼啪"爆响！
"鼓风！"琴九被草鞋扫倒。
脸颊砸进冰尸堆，腐臭灌满口鼻。她染血的耳孔贴住搏动菌巢，风弦残根在喉间震颤："坎离震...三脉逆冲！"
倒插的尸骸突然剧颤！心泵搏动乱序，油管汩汩声化作哀鸣。血幡鼓荡的节奏骤乱，"黑煞"二字渗出污血。
蛭链在逆乱中崩断！
半截链尾卷住石凡脚踝猛拽，将他拖向冰坑深处！萧烈金焰失控暴走，双臂菌斑炸开脓疮；琴九深陷尸堆，菌巢触手缠向她脖颈...
腌菜坛离地飞旋。
坛口三道裂痕齐开：焰痕喷出暗红流火卷向萧烈，岩痕射出土黄锁链捆住石凡，血弦痕中窜出半截棉弦勒紧琴九脖颈！
"师父！"三人齐声惨呼。
流火灼穿萧烈眉心，血印化作焦坑；岩锁碾碎石凡踝骨，青灰覆满右腿；棉弦深陷琴九颈脉，风弦残根寸寸断裂！
赵天魁的狂笑震落檐冰："好个杀徒证道！"
云烬的草鞋踏碎冰尸。
鞋印烙进冻土，印痕里游出细密道纹。他跺脚震起腌菜坛，坛底"咚"地砸进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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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偏不倚，正堵住蛭链钻出的油洞！
坛内寒潮倒卷。
三道裂痕迸发的杀招尽数灌回！流火反灼焰痕，岩锁绞碎岩痕，棉弦勒裂血弦痕！坛身"咔嚓"绽开蛛网裂，凰羽纹路被冰棱覆盖。
"火候过了？"云烬抠下坛壁冰片，甩向血幡。
冰片割破"煞"字，污血喷涌的刹那——
萧烈眉心血印彻底熄灭！
石凡脚踝岩锁崩散！
琴九颈间棉弦断裂！
少年们瘫在血冰里。
萧烈双臂菌斑褪去，焦骨覆上玉色新皮；石凡碎踝愈合，青灰岩纹凝成护胫；琴九颈间弦痕渗血，耳道却钻出嫩绿芽尖！
血幡疯狂鼓荡。
"黑煞"二字炸成油蛭暴雨！蛭群尖啸扑向三人——
腌菜坛轰然炸裂！
无数碎陶裹着冰棱激射，每片陶都烙着道纹。陶片穿透蛭群，蛭尸如雨坠落。最大那块坛底残片旋飞如轮，边缘道纹流转如刃，斩向幡杆！
"锵！"
槐木幡杆断成两截。血幡委顿坠地，幡面"黑"字渗出最后污血，拼出赵天魁的毒咒：
**"踏雪无痕？老子让你步步血印！"**
云烬拔足前行。
草鞋踏过血幡，踏过蛭尸，踏过冰坑里倒插的尸骸。每个鞋印都深烙冰层，印底道纹如活物游走，吸尽油污菌斑。
他停在腌菜坛唯一的完好处——坛口那道凰羽环绕的裂痕前。裂痕里嵌着冰晶血核，核中搏动着三道纠缠的光丝。
"道痕不是鞋印。"鞋尖踢起块碎陶，陶片上道纹没入萧烈眉心焦坑。
少年浑身剧震，识海污链寸断，凤凰清唳破冰而出！
"是心刃开的路。"
最后一块碎陶烙进琴九淌血的耳窝。
嫩绿芽尖骤然生长，缠住新生的风弦根。
雪停了。
血冰融化处，青石小径蜿蜒如新。
唯那行草鞋印深烙大地，印痕里游动的道纹，在晨光下流淌着金红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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