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br>梁泽旭没忍住，笑出了声。</br>他拿起旁边的一把餐刀，指着那块金属。</br>“沈总，这就是你的成果？”</br>“这色泽，氧化层都没处理好吧？”</br>“你该不会是在后厨的煤气灶上烧出来的吧？”</br>周围的投资人也纷纷摇头。</br>他们虽然不懂技术，但卖相这东西还是看得懂的。</br>梁泽旭带来的样品，那是经过抛光打磨，亮得能当镜子照。</br>沈岩这块，灰扑扑的，看着就土。</br>“这是冯去疾的手笔吧？”</br>梁泽旭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br>“我就知道，那个老废物除了喝酒，脑子早就坏掉了。”</br>“当年他在所里就是个笑话，现在更是个笑话。”</br>“沈总，你被人骗了，这玩意儿拿去卖废铝，人家都得嫌纯度不够。”</br>沈岩看着梁泽旭那张开合的嘴。</br>系统给的情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br>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人面兽心。</br>“当年？”</br>沈岩突然开口，打断了梁泽旭的表演。</br>“既然提到了当年，梁博士应该还记得，十五年前你的博士毕业论文叫什么名字吧？”</br>梁泽旭的脸色瞬间变了。</br>那是一种被人踩到了尾巴的惊恐，虽然转瞬即逝，但逃不过沈岩的眼睛。</br>“你……你提这个干什么？”</br>“《铝锂合金微观晶体结构的重组与优化》。”</br>沈岩精准地报出了那个名字。</br>“那时候冯老还没出事，那篇论文的数据，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吗？”</br>宴会厅里安静了下来。</br>大家都不是傻子，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br>梁泽旭的眼神有些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br>“当然是我做的！那是我熬了三个通宵……”</br>“三个通宵？”</br>沈岩嘴角微微上扬，那不是笑，是嘲讽。</br>“冯老在303所的实验日志里，关于晶体重组的记录，可是整整写了三年。”</br>“你是怎么在三个通宵里，把别人三年的心血变成了你的名字？”</br>“闭嘴！”</br>梁泽旭像是被踩痛了脚，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br>玻璃渣碎了一地。</br>“你这是污蔑！我要告你诽谤！”</br>“那个老酒鬼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他嫉妒我！他自己没本事，就想毁了我！”</br>梁泽旭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在圈子里苦心经营的人设，容不得半点污点。</br>“保安！保安在哪！把这两个捣乱的赶出去！”</br>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闻声赶来。</br>沈岩站在原地，纹丝未动。</br>他的气场太强，强到那些保安竟然不敢伸手。</br>“是不是污蔑，这块金属会说话。”</br>沈岩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了那块样片。</br>那动作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br>他看了一眼展示台上梁泽旭的那块“进口精品”。</br>“你说这是垃圾？”</br>沈岩把手里的样片，轻轻地搭在了梁泽旭那块样品的棱角上。</br>两块金属，呈十字交叉。</br>“你要干什么？”</br>梁泽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br>“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br>沈岩的手腕猛地发力。</br>滋——！</br>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彻整个宴会厅。</br>就像是用指甲狠狠刮过黑板，刺得人头皮发麻。</br>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br>火星子甚至都蹦了出来。</br>那是金属在高压摩擦下产生的瞬间高温。</br>一秒钟。</br>或者更短。</br>沈岩松开了手。</br>他把手里的样片翻了个面，展示给众人看。</br>光洁如新。</br>连一道划痕都没有。</br>而此时，展示台上的那块被梁泽旭吹上天的进口铝合金。</br>它的表面，出现了一道深达两毫米的沟壑。</br>切口卷边，狰狞丑陋。</br>就像是被一把利刃生生切开的黄油。</br>死一般的寂静。</br>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鬼。</br>懂行的人已经开始倒吸凉气了。</br>这特么是什么概念？</br>大家都是铝合金，凭什么你比我硬这么多？</br>这就好比拿着一块豆腐，把另一块豆腐给切开了。</br>除非……</br>这不是豆腐，这是金刚石。</br>梁泽旭整个人僵在原地。</br>他死死地盯着那道切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br>“不可能……”</br>“这不可能……”</br>“这是钛合金！你作弊！你拿钛合金冒充铝合金！”</br>梁泽旭嘶吼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br>如果是钛合金，硬度确实能达到这个效果。</br>但那样比重就不对，也没什么好吹嘘的。</br>“是不是钛，你自己掂量不出来吗？”</br>沈岩把手里的样片扔给了梁泽旭。</br>梁泽旭下意识地接住，手感轻盈。</br>这就是铝的手感，甚至比普通的7系铝还要轻一点。</br>如果是钛合金，这块样片至少要重上一倍。</br>梁泽旭的手开始发抖。</br>他是个专家，虽然人品不行，但专业知识还是有的。</br>这个重量，这个硬度……</br>这意味着强度至少在800MPa以上。</br>这怎么可能？</br>目前的理论极限也就600多。</br>这是直接跨越了一个时代啊！</br>“820MPa。”</br>沈岩报出了那个数字。</br>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梁泽旭的胸口。</br>梁泽旭腿一软，差点没站稳。</br>他看着手里的那块金属，就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br>“谁做的……这是谁做的？”</br>他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br>“你口中的那个废人。”</br>“你偷了他十五年前的开头，却不知道他用了十五年，在脑子里推演出了结尾。”</br>沈岩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br>“梁泽旭，有些东西你能偷走。”</br>“但有些东西，比如骨气，比如天赋，你这辈子都偷不来。”</br>周围的投资人眼神变了。</br>如果说之前他们看沈岩像看傻子，那现在看梁泽旭就像看骗子。</br>资本是现实的。</br>谁手里有真理，谁就是爹。</br>刚才那个秃顶投资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和梁泽旭拉开了距离。</br>更多的人开始窃窃私语。</br>“我的天，820兆帕？这如果是真的，那梁博士那个项目……”</br>“那就是垃圾啊，投了也是打水漂。”</br>“而且刚才沈总说论文是偷的？这可是惊天大瓜啊。”</br>“我看像真的，你看梁泽旭那个怂样，脸都白了。”</br>梁泽旭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感觉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br>他的骄傲，他的光环，在这一刻碎得稀烂。</br>他想反驳，想大骂。</br>但他手里的那块金属，冷冰冰地提醒着他事实的残酷。</br>这是绝对的技术碾压。</br>在工业领域，数据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