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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作戏
    “哥哥。”

    屋内传来女子细软的声音,苏砚秋搭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声称呼让他心口微微一颤。

    这些年苏玉衡只会规规矩矩叫他二哥,何时唤过他一声哥哥?

    推开门,烛影摇曳处坐着一个浅紫色身影。

    少女白玉般的肌肤衬着泼墨一般的长发,云纱襦裙下隐约透出玲珑肩颈,在烛火的映衬下,她美得如同画中之仙。

    若论容貌,苏玉衡在京中第二,无人敢称得上第一。

    连齐王,也早就对她起了别样心思,一心要他撮合她们。

    自五年前,他知晓苏玉衡并非苏家血脉后,那些隐晦情愫便如野藤般疯长。

    他时常借着兄妹名义踏入芳菲院,不过都是为多看那抹倩影一眼。

    苏砚秋站在门前,看着苏玉衡的身影,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缓缓踏步走进去。

    “衡儿。”

    苏玉衡手中捏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那步摇已碎得七零八落,连上面绯色宝石也尽数落在桌子上。

    她坐在椅子上,轻轻咬着薄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朝他方向看来,让他心如同针扎一般。

    少女咬着薄唇,眼波流转,复又垂眸,心疼得将那支被她踩碎的步摇捏在手里,委屈的看着他。

    “都是衡儿不好。”

    “二哥昨日说,今日要将这支步摇亲自给衡儿戴上,可今日衡儿去南巷铺子采买时,这支步摇不知何时掉在地上,被来往的路人踩碎了。”

    “我和丫鬟白芷跑遍了燕京城大街小巷都没有寻到一支一模一样的。”

    苏砚秋看着那支云鬓花颜金步摇,这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是他特请珍宝阁老师傅打的,京中独一份。

    本打算今夜亲手为她簪上.

    没想到……毁了。

    “不过是支步摇罢了,衡儿不必如此伤心。”

    苏玉衡咬着唇,目光落在步摇上。

    “二哥,你不懂的。”

    “只要是二哥送我的东西,对于衡儿来说都无比珍贵,与旁人送的不同。”

    “以往二哥送的那些发簪首饰,衡儿都小心翼翼放着,偏偏这一支被人踩碎了。”

    苏砚秋垂眸看着眼眶通红的玉衡,心中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他没想到,苏玉衡居然这样在乎他送的东西,每一样都珍视的放着。

    “不过是一支步摇,被踩碎了二哥送你一支便是,你又何必带着丫鬟跑遍大街小巷去寻支一模一样的?”

    说着,他伸出手指落在玉衡发红的眼尾上。

    苏玉衡见他手指伸过来,忽而垂下眸,声音温软勾人心弦。

    “二哥,你不懂的,你永远也不懂。”

    “如何不懂?”苏砚秋问。

    苏玉衡咬着薄唇道:“二哥这么多年对衡儿的好,衡儿都记在心里,在衡儿眼里,二哥与别的男子不同。”

    “衡儿时常在想,若是衡儿非苏家血脉该多好,这样衡儿或许就能嫁你为妻。”

    苏玉衡说完微红的眼眸轻轻垂下,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苏砚秋的神情。

    苏砚秋站在她的身侧,身子微微颤抖,指尖微微一颤。

    他第一次听到苏玉衡说这种话。

    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欢喜,是欢喜亦是矛盾。

    他如今是定北侯府世子,为保全大局,他不会糊涂到暴露苏玉衡身份。

    这样苏家将万劫不复。

    可是他没想到,在苏玉衡心里,他可不是兄长这么简单。

    难不成,苏玉衡对他也有男女之情?

    “你当真想的?兄长送给你的东西,在你心里当真和旁人送的不一样?”

    苏玉衡咬着唇轻轻点头,“恩。”

    “二哥送的,自然不一样。”

    “在衡儿心里,二哥不止兄长那么简单。”

    “衡儿此生都不想嫁人,只想与二哥永远在这苏家相伴,一生一世陪着二哥。”

    苏玉衡说完,垂下眸去不再说话。

    苏砚秋温润俊朗的脸上,神情复杂极了。

    他今夜本打算将让苏玉衡明日去樊楼,可如今却对她有一丝心软。

    苏玉衡早就如同烙铁印在自己心里。

    可如今苏玉衡并不知晓自己身份,难不成早就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

    他心里乱极了,将苏玉衡手中碎得七零八落的步摇拿起来,又将桌子上的几颗散落的宝石拿在手里。

    “说什么胡话,这支步摇,兄长会找人修好。”

    “你好生休息吧。”

    他说着,头也不回转身就离开,刚走到厢房门口,他又回头看着里面的紫衣少女。

    少女双眼含泪,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薄唇轻咬,脸上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她轻轻唤了一声:“哥哥。”

    见她那般,苏砚秋整颗心揪得死死的。

    他平复心情沉声道:“别伤心,步摇二哥会给你修好。”

    说着,他转身就离开芳菲院。

    待苏砚秋出了芳菲院后,苏玉衡也懒得装了。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着手帕轻轻将眼泪擦干。

    戏演得不错,这只是开始。

    苏砚秋既然觊觎她,那她就得好好利用利用。

    杀人诛心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不过,这几日若是苏砚秋再骗她去樊楼,她永远也不会去了。

    她忘不了前世,她是如何被他毁了名声,忘不了他是如何斩断她四肢经脉。

    华庭院,柳氏端坐在梨花雕刻的桃木椅子上,轻轻品着茶。

    桂嬷嬷从外头进来。

    “夫人,表小姐如今入了府,这吃穿用度和每月月例如何安排?”

    柳氏放下茶盏,扫视一眼桂嬷嬷。

    “锦书按府中小姐的吃穿用度安排吧,不然她心里定然不平衡,指不定能闹出什么事。”

    “若是到时候她身份被外人知晓了,我们侯府定会被怀疑。”

    当年狸猫换太子一事虽做得十分顺利,可终究惹了人怀疑。

    苏玉衡好歹是将军府沈家的女儿,沈家男丁虽已不在,可女眷们还在京中。

    若是此事稍微有点纰漏传进圣上耳朵里,当年之事定然会重查。

    想到这,柳氏放下手中茶盏:“最多一年,这府中就没有什么表小姐,只有一个四小姐了。”

    桂嬷嬷抿着唇,低声说道:“四小姐占用身份这么多年,享了这么多年的福是该还回来了。”

    主仆二人正在厢房里说着,苏砚秋便从门外进来。

    “母亲。”

    柳氏示意了桂嬷嬷一眼,桂嬷嬷便退出了房间。

    “又去芳菲院了?”柳氏面露不悦之色。

    “母亲都说了多少次了,她如今是你妹妹,若是被人察觉你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你可知道后果?”

    苏砚秋面无表情,走到柳氏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儿子有时候真希望,她就是沈家姑娘,不是苏家名义上的女儿,这样儿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娶她。”

    “你简直荒唐!”柳氏勃然大怒。

    “我看那狐媚子当真和她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到处勾引人,连你的魂都被她勾去了。”

    苏砚秋面色冰冷:“母亲声音还是小些,小心隔墙有耳。”

    “你这么快就把锦书接回来,就不怕东窗事发。”

    柳氏道:“锦书已经及笄了,让她跟在那狐媚子身边学礼仪规矩,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时机成熟,母亲便请清峰仙医和玄净山方丈下山,到那时府中就再也没有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