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断崖

    阳光洒在混沌结界上，却始终无法穿透。

    结界内，苏灵儿已经站在混沌神石前。

    她指尖凝聚妖力。

    在石面上勾勒出第七百三十一个混沌符文。

    “大哥，今天灵儿教猴儿军新的合击阵法。”

    她轻声说着。

    九条狐尾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明显她比前的状态要好上许多。

    她轻声说道：“等你回来，灵儿给你一支能屠佛灭仙的军队。”

    石缝中渗出晶莹水珠，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苏灵儿伸手接住。

    感受着其中微弱的混沌气息。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与林童唯一的联系。

    每天一滴“石泪”。

    证明他仍在混沌深处挣扎求生。

    “苏军长！”

    老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新的合击阵法，大家还不太懂...”

    “动动你们的猴脑。”苏灵儿头也不回道：“按我教的方法，每天炼一千遍。”

    老猴子哭丧着脸，灰溜溜的跑开了。

    当他将这个消息带给正在训练的猴儿军时。

    临时的训练场上一片哀嚎。

    他们忽然有些怀念郁郁寡欢的那个“苏魔女”了。

    苏灵儿轻笑道：“大哥你看，他们训练的热情多高啊。”

    她俯身贴近石面，鼻尖几乎触到那道裂缝。

    “大哥，六翅天蚕的魂魄被佛教带走了。”

    “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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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青霞村。

    春去秋来十六载。

    南赡部洲边境的青霞村迎来久旱后的第一场雨。

    “青阳！快把水缸搬出来！”老村长拄着拐杖大喊。

    名叫青阳的少年赤脚奔在泥泞中。

    他生得眉清目秀。

    唯独右眼角有道形似蚕纹的胎记。

    此刻他肩扛陶缸。

    雨水顺着锁骨流进粗布衣衫。

    “阿爷，接好了！”

    青阳将盛满雨水的陶缸递给老人，突然脚下一滑。

    “大哥小心！”路过的弟弟伸手扶住，陶缸却摔得粉碎。

    青阳呆立雨中。

    耳边回荡着弟弟那句“大哥小心”。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混着雨水砸在陶片之上。

    “又犯病了？”

    老村长叹息着摸他额头。

    “从你三岁起，听到'大哥'二字就流泪。”

    “哎...这到底是什么怪疾...”

    时光匆匆而过。

    夜空中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苏灵儿盘坐在神石前，九尾如屏风般展开。

    月光下。

    她正用本命精血在石面绘制新的混沌阵图。

    “大哥，你说猴赛雷那个憨货被佛教的人抓去，会不会挨揍啊。”

    她咬破指尖，血珠悬在符文节点。

    “佛教肯定在折磨他...但他肯定会骂的的那些秃驴怀疑人生。”

    “我梦到他了，也梦到大哥了...”

    石缝突然渗出两滴水珠，比往常多了一滴。

    苏灵儿瞳孔骤缩。

    这是林童第一次给出明确回应！

    她颤抖着捧住水珠。

    突然听到微弱的“咔嚓”声。

    石缝边缘，一道新的裂痕正在蔓延...

    凡间，三十年后。

    青阳背着药篓踉跄在山路上。

    当年清秀少年如今鬓角已霜。

    眼角蚕纹胎记却愈发鲜明。

    “第五十座仙山了...”

    他咳嗽着抹去嘴角血丝。

    三十年寻仙问药。

    顽疾未愈反倒落下肺痨。

    每当听到“大哥”二字，仍会泪流满面。

    山雨骤至，青阳躲进破庙。

    蛛网密布的佛像后突然转出个白眉和尚。

    “施主找什么？”

    “找能治怪病的神仙。”

    青阳下意识回答。

    随即惊觉：“大师如何进来的？”

    和尚笑而不答，枯掌按在他头顶。

    暖流涌遍全身。

    纠缠他半生的咳血症状竟瞬间消失！

    “你与佛有缘。”

    和尚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

    “前世因果，今生偿还。”

    青阳恍惚间看到金色蚕影闪过。

    再回神时和尚已化作观音法相消散。

    他抹着眼角，发现再也流不出泪了。

    “原来我前世真与佛有缘...”

    青阳喃喃自语。

    三十年的寻仙问道，竟在暮年得遇菩萨点化。

    他对着观音消散的方向郑重三拜。

    转身走向山脚破旧的伽蓝寺。

    寺门斑驳的青苔被他指尖抚过时，竟泛起淡淡金芒。

    老住持颤巍巍立在银杏树下。

    手中佛珠突然断线。

    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落满地。

    “阿弥陀佛。”

    老住持凝视满地佛珠构成的卍字图案。

    合掌轻叹道：“老衲等了你三十载。”

    青阳正式剃度那日，寺中古钟无人自鸣。

    他取法号“玄奘”。

    每日在藏经阁苦读时，总有金蝉虚影在经页间若隐若现。

    三年后老住持圆寂，留下预言：“待金蝉脱壳日，当见真佛。”

    奇怪的是。

    青阳发现自己对佛经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

    晦涩的《金刚经》他读来如同白话。

    复杂的禅机他一点就透。

    寺中僧人皆道他是罗汉转世。

    香客们传闻伽蓝寺出了位“佛子”。

    二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某个雪夜。

    青阳在禅定中忽见灵山胜境。

    醒来时周身萦绕檀香。

    案上《心经》无火自燃却未损分毫。

    众僧跪拜请其继任住持。

    他摩挲着眼角蚕纹胎记轻叹：“终究逃不过...”

    成为住持后，青阳在伽蓝寺后院种下六棵菩提树。

    每逢月圆之夜，树影间总浮动着朦胧金光。

    八十岁的青阳法师在佛经中溘然长逝。

    他在临终前召集弟子留下最后偈语：“金蝉鸣古寺，轮回又一春。”

    言罢含笑圆寂。

    舍利中隐有蚕影游动。

    主持静室外。

    观音收回按在他眉心的柳枝。

    “十世轮回，这是第一世。”

    她对着空中金蝉虚影轻语。

    “等彻底洗去林童的痕迹，你便是完美的金蝉子...”

    虚空中无人得见。

    一缕蚕丝般的金芒钻入轮回通道。

    那是六翅天蚕藏在真灵最深处的执念。

    直到很多年后，人们才发现那六棵菩提树的根系。

    竟在地底交织成完整的卍字图案。

    与此同时。

    花果山断崖之上。

    “咔嚓——”

    清脆的响声从混沌结界内传出。

    石头碎裂声惊醒了守夜的苏灵儿。

    混沌神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大哥？！”苏灵儿惊恐万分，妖力全开护住神石。

    石缝中突然喷涌出浓郁灰雾。

    在空中凝成八个大字：

    “金蝉入劫，静待花开。”

    苏灵儿怔怔望着缓缓闭合的裂缝，突然笑了。

    她转身对闻声赶来的猴儿军喊道：“加倍训练！”

    “等大王回来那天，我们要让整个灵山血流成河！”

    朝阳跃出云海。

    照在神石新生的裂痕上。

    那痕迹恰似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