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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逢的代价
    接待室。

    这是国安部标准配置的房间:灰白色墙面,简单的桌椅,头顶一盏日光灯把每个角落都照得惨白。

    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冷得让人心里发毛。

    就像这个机构本身,高效,冰冷,不容质疑。

    默哥坐在我对面,那半边烧伤的脸,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试图保持轻松,但我看得出他的紧张——右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敲,这是他多年来面对大事时的老毛病。

    "他们应该快到了。"我瞟了眼墙上的钟,从巴西飞过来得三十多个小时,王胖子应该是最先到的。

    "小锋,"默哥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这话问得我心里一沉,五年了,整整五年。

    我们都在各自的路上走得太远,远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彼此是否还是当年的那几个人。

    "不知道。"我老实说,"但不管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默哥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熟悉,很急躁,我心跳瞬间加速。

    然后,门被一脚踹开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王胖子。

    说是"冲",不如说是"砸"进来的。

    他整个人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像颗定时炸弹刚刚被点燃引线。

    他穿着身深蓝色西装,料子很好,但经过三十多小时的长途飞行早就皱得不像样。

    领带歪着,衬衫扣子都没扣好,头发乱得像鸡窝。

    最吓人的是他那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瞪得像要吃人。

    他看到默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停了。

    王胖子脸上闪过震惊、怀疑、狂喜、愤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暴怒上。

    但他没冲向默哥。

    他猛地转身,像头发疯的野牛,一把揪住刚跟进来的表叔许九州的衣领,双目赤红地嘶吼。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表叔被他这一下差点拽倒,但没反抗,只是静静看着他。

    "你们知道我们这五年怎么过的吗?!"王胖子的声音在小房间里炸响,带着五年积压的所有痛苦。

    "每天晚上做噩梦!每天!"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要散架了。

    "我在巴西的时候,每次看夕阳都想起金三角那晚!每次!''

    ''我想如果当时我坚持留下,默哥是不是就......"他声音哽住了,但怒火没减少分毫。

    "你们把他当英雄供起来,老子把他当兄弟!"

    表叔还是不说话,眼里闪过痛苦。

    "凭什么?!凭什么由你们决定我们该承受什么?!''

    ''凭什么让我们以为最好的兄弟死了,然后像傻子一样继续活着?!"

    王胖子越骂越凶,五年的委屈、愤怒、自责全化成了对"组织"的控诉。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刘瘦子。

    他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精英样:手工西装,锃亮皮鞋,金丝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就算长途飞行,也还保持着欧洲金融圈该有的体面。

    但他脚步明显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走到门口,看到眼前的场面——王胖子还在怒吼表叔,而默哥就那么活生生坐在那儿。

    他愣住了。

    手里的公文包"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刘瘦子慢慢摘下眼镜,用手帕一遍遍擦拭。

    一遍,两遍,三遍......像要确认眼前不是幻觉,不是这些年无数次梦到的场景。

    他想叫声"默哥",我看到他喉结在滚动。

    但出来的只是破碎的音节:"默......默......"

    这个永远用数据和逻辑武装自己的男人,这个能在十四国金融博弈中游刃有余的天才,这一刻彻底短路了。

    他手越擦越快,镜片早就干净得当镜子用,但还在擦,机械地重复着,像坏了的机器。

    最后进来的是花蕊。

    她还是那么优雅,那么美。

    黑色职业套装剪裁完美,淡妆无可挑剔,就连匆忙赶路的疲惫都被她优雅地掩饰了。

    这些年的外交生涯让她有了种特别的气质——知性、从容、不卑不亢。

    但看到默哥的瞬间,所有在国际舞台上练就的冷静瞬间瓦解。

    眼泪,无声地滑落。

    没哭,没抽泣,就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精致妆容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她一步步走向默哥,每步都很慢,很轻,像怕惊醒美梦。

    走到跟前,伸出微颤的手想摸他脸上的伤疤,又怕弄疼他,最后停在半空,颤抖着。

    她的悲伤无声,却最扎心。

    ......

    就在这时,默哥站起来了。

    他用那只好手,狠狠捶了下还在咆哮的王胖子胸口,然后咧嘴笑了。

    那个我们看了十几年的笑容,温暖得像三月的太阳。

    "妈的,"他骂道,声音带着粗糙的温暖,"五年不见,胆子肥了,敢跟长辈动手了?"

    就这句话!

    就这句带着玩笑的骂人话!

    这话像把万能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情感的闸门。

    王胖子愣了下,然后所有愤怒瞬间变成巨大的委屈和思念。

    他松开表叔衣领,一把抱住默哥,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默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

    他哭得像个三岁小孩,这个在南美矿业界呼风唤雨的大佬,这个掌控几十亿资产的成功人士,这一刻就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王胖子。

    刘瘦子扔下眼镜,也冲过来抱住默哥另一边。

    这个理性如机器的男人此刻泪如雨下,嘴里不停重复:"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花蕊再也控制不住,扑进这个拥抱里,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五年了,整整五年。

    我们都以为失去了最重要的兄弟,都在各自道路上孤独前行。

    都在成功路上越走越远,却离当初那份纯真越来越远。

    但这一刻,所有距离都消失了。

    所有变化都不重要了,我们还是当年那五个相依为命的兄弟。

    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我觉得时间都停了。

    最后还是默哥先松手。

    他看着我们每个人,眼中有愧疚,有歉意,也有深深的爱。

    "对不起。"他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刺痛人心,"这五年......让你们受苦了。"

    "别说对不起。"王胖子擦着眼泪,声音还哽咽着,"我们理解,都理解。''

    ''就是......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们。"默哥声音颤抖,"每一天,每一夜。"

    这时表叔走过来,眼圈也红了,但还保持着该有的冷静。

    "现在你们都明白了,"他声音沉重,"这就是重聚的代价。''

    ''这五年的分离,是为了今天的重聚。'赤龙'已经重启'盘古计划',要对祖国动手。''

    ''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每个人:"但这次没人被蒙在鼓里,没人假死脱身。''

    ''这次,要么一起赢,要么一起承担后果。"

    房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消化这话的分量。

    我看着兄弟们——王胖子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刘瘦子戴回眼镜恢复了冷静,花蕊擦干眼泪重新变得坚定,默哥依然是那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五年分离结束了。

    五年的成长让我们每个人都更强大了。

    现在,该让"赤龙"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团结,什么叫血浓于水的兄弟情了。

    "好,"我看着每个人,声音平静但坚定。

    "那就一起干到底。"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