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麻醉效果太好，还是喻明泽近期太累，直接睡了过去。
林风一眨不眨地盯了他两个小时，仍没有苏醒迹象。
最初想要和他重归于好的激动热情已经消退，上下眼皮直打架，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单人病房只在靠墙有一张小沙发，林风想休息只能往那上面躺。
拿不定主意他今晚是否还会醒过来，林风趴在床边，头越来越低，就这么别别扭扭睡了过去。
*
从医院出来，顾歆知和韩思初打了车一同返回小屋，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你改主意了？”顾歆知没回头看她。
韩思初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
韩思初叹了口气：“他醒来想看到的，应该是她。”
这句莫名熟悉，上次她溺水住院顾歆知也是用这个理由将喻明泽从林风身边强行剥离。
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
“你还真是大方！”顾歆知嗤道。
“如果躺在那的是她，你会跟阿泽争吗？”韩思初默默回道。
“当然！”顾歆知没有丝毫犹豫。
“即使她不想见你？”
顾歆知：……
“现在放弃还早了点。”他提醒。
“嗯。”韩思初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可这回答不怎么令人安心。
这副没有斗志的模样，似乎已经注定放手的结局。
顾歆知又看了她两眼，最坚实的联盟溃亡，只能靠他自己了。
*
医院病房。
小于忙完中途回来看了一次，两人都沉沉睡着。
他本想将林风叫醒去沙发上睡，又不忍打扰这温馨的氛围，于是又默默退了出去。
将近凌晨四点左右，喻明泽慢慢恢复知觉。
其实身体里的麻药早就退了，因为疲累才连着睡了一觉。
此时刚做过手术的胳膊疼得厉害，一阵阵灼痛，叫嚣着让他意识清醒。
他皱了皱眉，最后无奈地睁开眼睛。
入目一片昏暗，床头灯照出一小块光亮。
他看得出这是医院，场景似曾相识。
还是之前被灌酒喝到胃出血时住过一次院，也是他前二十六年人生里最严重的一次。
自从节目上跟林风相遇，往医院跑的频次也直线上升，上次被狗抓伤打狂犬疫苗，这次就直接进手术室了。
喻明泽没有期待能看到林风，韩思初在他倒不意外。
长时间躺着让他浑身僵硬，又不敢轻易挪动胳膊，害怕扯痛，整个人很不自在。
他谨慎低头看去，眼角看到床边似乎趴着个人，是女生。
昏暗灯光下到底是韩思初还是林风，他分不太清。
又闭目养了会神，等到神志更清醒才再去看人。
这次看清了，是林风。
让他认出来的不是衣物或身型，而是她睡梦中方便偏过来的侧脸，好似专门为让他看清。
她怎么会在这？
喻明泽不是不高兴看到她，而是有些弄不懂。
难道是自责？
可韩思初会主动让位吗？
先将这些疑惑放一边，他的目光细细逡巡过她的侧脸。
久违了。
难得独处又贴近的时刻。
他有些恼怒，不禁埋怨起床头灯不够亮，让他不能将她看得更清楚。
转念一想，如果太亮可能会将她照醒，还是这样就好。
他就这样看着她，享受这静谧甜美的时刻。
她本人就是这世上最有效的止痛药，这样看着她好像胳膊上的灼痛都不那么熬人了。
林风显然也累惨了，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她的眼眶下有大大的黑眼圈，呼吸清浅，嘴角微张，似乎还有晶亮的口水流出来……
如瀑的卷曲发丝调皮地萦在她脸侧，像一张厚厚的毛毯披散肩头。
她的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面，这姿势看起来着实不怎么舒服，但她却睡得无知无觉。
这副娇憨的睡颜令喻明泽微笑。
他可以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喻明泽祈祷时间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的时候，不知为何，林风突然蹙眉，有转醒迹象。
喻明泽条件反射闭上眼睛，装作仍不省人事。
或许是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又或是怕她看到自己醒来会立刻离开。
他还没准备好跟她分别。
林风就着别扭的姿势趴了大半夜，胳膊都压麻了，迷迷糊糊身体几能将她唤醒。
她缓缓在凳子上坐直身体，全程没有睁眼，凭本能动了动两条胳膊，此时已经木然得好似不存在。
几秒后堵塞的血管终于畅通，血液翻滚着冲向指尖，流过的痕迹带来刺痛顿塞感，她的胳膊回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克服刺痛快速握了握掌心，是她的双手没错。
床上喻明泽不时眼睛掀开条缝，看她慢悠悠地重新将胳膊找回来，嘴角压不住。
趴着睡觉的后遗症不仅是失踪的胳膊，还有落枕的脖子，林风脑袋无意识转向某个特定方向，牵扯到酸痛，马上定住不敢动了。
她就该老老实实窝在沙发上睡才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酸涩的眼球也逐渐恢复知觉，终于舍得睁眼了。
入目还是病房，喻明泽也没丢。
林风咽了咽口水，察觉嘴角的湿漉漉。
她居然流哈喇子了……
不知睡得太香有没有打呼噜……
看喻明泽呼吸平顺，应该没受影响。
他倒是睡美了，自己可遭罪了。
林风准备起身去沙发，发现两条腿也肿胀得麻木。
这下可是以身作则证实了趴着睡的确不可取，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叹了口气，林风又在原地坐了许久，等到脚底板没再针扎似的疼才尝试起身。
这中间喻明泽使出浑身解数演绎了从昏迷到苏醒的全过程，可惜被她完美错过。
所以当她无意识抬头看过去想最后检查一遍时，就发现喻明泽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你醒了！”林风吓了一跳。
喻明泽有些后悔，应该发出点响声提醒她的。
林风反应过来，马上去按床头按铃，“医生！”
“不用。”喻明泽伸手阻止，扯痛了伤口，疼得蹙眉。
林风慌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喻明泽咬着下唇无法发声。
林风冲出去将医生叫了进来。
经过一番查看一切正常。
“没事，麻药没了，会有点疼，慢慢就习惯了。”医生安抚，“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可以再打点，不过可能对后续有影响。”
“谢谢，不用了。”喻明泽拒绝。
“行，尽量别动，好好养着。你们休息吧。”
医生又交代两句出去了。
喻明泽静静躺着，过了好一会呼吸才平复，慢慢缓过来。
林风在旁边看着，一声也不敢吭。
喻明泽扯出一抹笑，“没事，不疼了。”
无预兆地，眼泪从林风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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